李大壮的妈被我推得一个趔趄，随即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起来。
“哎哟！打人啦！检察官打人啦！”
“没天理了啊！我们是受害者家属，我们花了钱的！钱货两讫，天经地义！怎么就成了罪犯了？”
“你这个小贝·戋人，就该被浸猪笼！”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林兰身上。
林兰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赶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群人拉开。
混乱中，李大壮的妈恶狠狠地冲我啐了一口。
“我告诉你，小子！别多管闲事！林兰是我们李家买来的媳妇，生是我们李家的人，死是我们李家的鬼！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他们被赶走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回头，看到林兰缓缓地擦掉嘴角的血迹。
她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看着我。
“检察官，你走吧。”
“别再管我了。”
“我斗不过他们的。”
“我只想……活下去。”
3
我被林兰“请”出了救助中心。
站在门口，李大壮母亲那句“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
她说得对。
只要那个村子还在，只要那种“买卖天经地义”的思想还在，林兰就永远不可能安全。
陈主任的警告还在耳边，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
我没有回单位，而是直接开车去了李大壮所在的村子——李家村。
一个听起来就带着浓厚宗族气息的名字。
车开到村口就被几个闲汉拦了下来。
“干啥的？”
“车不能进村。”
我摇下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刚买的好烟，递了过去。
“大哥，问个路，我找我一个远房表妹，听说嫁到这村里了。”
为首的闲汉接过烟，斜着眼打量我：“你表妹叫啥？”
“林兰。”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警惕、排外，又带着一丝鄙夷的神情。
“不认识。”
“没听过。”
他们把烟塞回我手里，态度冷硬。
“赶紧走，我们村不欢迎外人。”
我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把车停在村外的土路上，徒步走进去。
整个村子，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青壮年男人很少，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每个看到我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远远地躲开，交头接耳地指指点点。
我像一个闯入蚁穴的异类，被无数双眼睛无声地监视着。
我在村里的小卖部买水，试图和老板套近乎。
“老板，这村子挺大的啊。”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还行。”
“我听说你们村的李大壮，娶了个很漂亮的媳妇？”
算盘声戛然而止。
老板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她娘家亲戚，来看看她。”
我硬着头皮撒谎。
“娘家亲戚？”
老板冷笑一声，“她哪还有娘家？被她爹八万块卖掉的时候，就没娘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