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洞外夕阳的最后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一层虚幻的光边,美丽却更加疏离。

我鼓起勇气,声音细弱地说:「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他抬眼,金瞳在昏暗光线下像两簇冰冷的火焰,「沉溪。」

「啊?」

「我、我叫程小涵。」

他微微颔首,不再说话。洞内陷入沉寂,只有火堆噼啪燃烧的声音和洞外的虫鸣。

2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沉溪话极少,时常外出,但总会带回食物和清水。

我开始学习如何处理最基础的食材,用藤蔓编织简单的垫子,渐渐适应原始的生活模式。

时而我也会磕磕绊绊地向他提出问题,逐渐拼凑起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兽人世界,雌性为尊,一妻多夫的制度下,雄性兽人地位极低,家中伴侣都是可以被随时取代的。

而兽人之间也存在着族群的歧视,冷血兽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受待见。

一次外出,我遇到了狼族和豹族的兽人,正欲上前交谈,可他们在远远看到沉溪的蛇尾时,无不露出鄙夷又忌惮的神色,匆匆避开。

我被他们恶劣的态度气到,沉溪却毫无反应,只是在我忍不住追问时冷淡开口,「我是流浪兽。」

他说这话时,像是在说天气一般,那双金瞳里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情绪,不是羞愧,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和排斥。

我心里感到一阵刺痛,「我觉得你很好,」我脱口而出,脸颊微热,「你救了我,还收留我。」

沉溪擦拭石刃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

我渐渐习惯了他的沉默和冰冷,甚至从中品出一丝笨拙的可靠。

我喜欢在他外出时,将山洞收拾得尽量整洁;喜欢在他盘踞休息时,坐在不远处轻声絮叨着现代的各种趣事,尽管他十次有九次不回应。

一天,我目睹了他的一次蜕皮,整个过程痛苦而脆弱。

他隐在洞穴最黑暗的角落,粗重的喘息压抑着极致的痛苦。

我心疼得不行,守在洞口,一遍遍小声说着「很快就过去了」、「坚持住」。

等他虚弱地出来时,我立刻递上温水和准备好的食物,也不缠着他说什么,只是陪着他静静地吃饭。

在他休息好后,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沉溪,那时我看到你的蛇蜕了,好漂亮啊,银光闪闪的,可以给我一小块吗?我想做件衣服。」

他却猛地偏开头,避开我的视线,声音一如既往地冷硬:「撕烂了,扔了。」

我怔了怔,看着空落落的手,一点点放下,嗯了一声。

我安慰着自己,没什么的,不过是一张蛇蜕,沉溪给我的兽皮还少吗?!

蛇是冷血动物,天性如此吧。他救我、养我,已是难得。

那点儿失落的心情和心中的裂缝,被他偶尔带回的一束罕见野花,或是他默默将她从危险地带拎回来的举动所驱散和填补。

心动像悄无声息蔓延的藤蔓,在心里扎了根。

我喜欢看他沐浴在月光下如雕塑般的侧影,喜欢他安静听我说话时微微颤动的银色睫毛。

在一个月色极美的夜晚,洞外流萤飞舞,我红着脸,拉住了他微凉的手,直视他冷漠的眼。

「沉溪」声音轻却坚定「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等找到了可以安稳生活的地方,我们就结侣。此生,只有我们两人互相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