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爱不释手,毕竟这是他亲手打磨的,珠子上的鳞片纹路极难雕刻。
但此时珠子上的冰冷仿佛穿透我的手腕,寒意刺骨。
多喝了几杯果酒,胃里有些翻腾。
我悄悄起身,绕过狂欢的人群,走向部落外围安静的树林。
夜风清凉,吹散了些许酒意。
我刚找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准备解决内急,不远处的压低谈话声却让我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最后一步,绝不能出错。」
是沉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却透着一股她从未听过的,充满带压抑至极的焦灼。
另一个更加霸道冷酷的男声响起,听着像是族长金羽。
「沉溪,你忘了莉莉还躺在冰棺里吗?!」
「演戏演到你连自己的心都骗过去了?明天之后,我要在仪式上看到她的心脏!不要忘记你对莉莉的承诺!」
「我知道。」
沉溪的声音里有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但很快被冰冷的决心覆盖,「为了莉莉。」
每一个字都像淬着冰,「为了莉莉」。
狐莉莉,那个躺在冰棺里,被整个部落期盼着苏醒的巫女。
我紧捂着嘴,生怕泄露一丝气息,泪水划过脸庞,滴落在手串上。
所有碎片疯狂倒卷、重组、拼凑出鲜血淋漓的真相。
偶然的相救……山洞的收留……沉默的陪伴,以及那些生硬的拒绝……
被藏起来的蛇蜕和初次见面时金羽审视目光下的疯狂……
沉溪颈侧那个诡异的火焰疤痕……
一桩桩一件件,一切都有了解释。
所谓的结侣仪式,根本就是一场献祭!
他要的不是我的人,是我这颗被他精心培育、装满了爱意的心脏!
4
我能逃去哪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更深的绝望淹没。
我是个外来者,对兽世的丛林一无所知,部落周围有巡逻的兽人,每一条路都在沉溪的掌控之中。
更何况,狐莉莉是啸月部落的巫,是能庇护整个部落的存在,而我呢?
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异类,一个除了「献出心脏」之外,没有任何价值的人。
在所有人眼里,我的牺牲,恐怕只是一场值得庆祝的「奉献」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觉得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轻飘飘的,却又重得像灌了铅。
夜色渐浓,部落里的篝火已经熄灭,只有清冷的月光映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像极了此刻我支离破碎的心。
「去了很久。」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僵,我猛地抬头,看到沉溪站在不远处的石墩旁,金色的瞳孔在夜色里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
他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兽皮,似乎是在等我。
他朝我走过来,伸出手像是想碰我的脸。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我受委屈或者怕冷的时候,他总会用指尖轻轻蹭过我的脸颊,带着冰凉的温度,却让我觉得安心。
可这一次,在知道了所有真相后,他的触碰对我来说,无异于毒蛇的獠牙。
我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一颤,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僵在半空,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