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他银色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紧紧盯着我,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我心惊。
良久,久到我几乎要退缩了,他才反手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我的骨头,声音哑得厉害:「……好。」
他答应了!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让我忽略了那一瞬间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暗潮。
3
沉溪告诉我,他知道一个叫啸月的新兴部落,或许愿意接纳我们。
他带着我一路跋涉来到此地。
部落的守卫见到我时,很是开心雀跃,可一看到他的蛇尾,顿时如临大敌,全员警戒。
直到族长出现,那是一个气息强悍、黑发黑眸的鹰族兽人。
他锐利的目光先扫过我,随后落在沉溪身上,尤其在他颈侧一个极淡的火焰形疤痕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我从未注意过的疤痕。
最后族长同意我们留下,但条件是必须遵守部落的所有规矩。
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努力融入这里,结识了性格爽朗的兔族雌性阿夏和温柔的鹿族雌性米娅。
我跟着部落里的老人学着辨识药草、编织器具,日子过得忙碌又充满希望。
当族人告诉我可以建新屋子时,我还兴奋地拉着沉溪去看我们准备搭建新屋子的地方,不断地描绘和规划着未来的生活。
我从未意识到,那些美好的憧憬只是我个人的幻想。
直到有一天,阿夏和米娅私下里羡慕地对我说:「沉溪大人真是又强大又沉稳!不过小涵,你摸过他的尾巴吗?听说蛇兽的尾巴最敏感了,只有伴侣才能碰呢!」
另一个附和:「对啊对啊,还有,结侣前雄性都会让喜欢的雌性骑乘兽形呢,那是一种宣告、保护和亲近!沉溪大人肯定早就让你坐过他的尾巴了吧?」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骤然清晰放大。
夜晚两人相处时,我想碰碰他的尾巴,好奇那鳞片的触感,他却总是敏捷地避开;
外出时累了,想坐在他的尾巴上休息,他却直接滑走。
一次次被推拒的亲密,除了牵手外都要保持距离……以及,那次蜕皮后,我明明瞥见那完整莹润的蛇蜕被他珍重地收起,可他却对我说「撕烂了,扔了。」
甚至,我还想起他颈侧那个火焰印记,同族长身上的如出一辙。
到目前为止,我只在三个兽人身上看到过这个印记。而据我所知,那三人共同拥有一个伴侣。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结侣仪式的前夜,部落为庆祝她与沉溪的结侣而举办了狂欢。
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和果酒的甜醇,兽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笑声粗犷而热烈。
沉溪被几个兽人围着敬酒,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我看见他唇角极淡地弯了一下,金色的瞳孔在火光映照下,似乎也融化了些许冰冷。
可我却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一种莫名的不安像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这盛大喧嚣的庆祝,美好得像一个一触即碎的泡沫。
我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腕上的手串,试图压下那阵心悸。
是沉溪送的,说是用某种黑石做的,戴在手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