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翻开夹着银杏书签的那一页,妈娟秀的字迹落在纸上,有些地方墨水晕开,看得出来她写的时候很犹豫:“苏振海今天又问我保险柜的密码,说店里的钱放在我这里不安全,想帮我‘管着’。

可他欠我的二十万还没还,以前连账本都懒得看,怎么突然关心起钱了?”

苏晚凑过来,脑袋轻轻靠在我胳膊上,手指小心翼翼划过纸页,眼泪突然“吧嗒”掉在“二十万”那几个字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声音发颤:“哥,这……这是妈写的字吧?我以前作业写错了,妈就是用这种笔给我改的,笔迹一模一样。”

我点头,喉结动了动,翻到下一页——这是妈出事前一天写的,字迹比之前更潦草,看得出来她当时很不安:“今天做饭时,煤气灶突然漏气,味道特别大,苏振海说他会修,让我别管。

可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像在打什么主意,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风又吹过来,带着五金店门口那股铁锈味,苏晚抓着我衣角的手突然攥紧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在轻轻发抖——她就算再天真,也该从这些字里,闻出点不对劲的味道了。

4

苏晚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可没几秒,她突然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从帆布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手指拧瓶盖时还在抖,却硬是拧开了递到我面前:“哥,我信你,妈肯定不是意外走的,苏振海他……他就是个骗子!”

我接过水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却暖得发疼——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姑娘了。

我们重新跨上摩托车,苏晚这次抓得更紧了,脸贴在我后背。

往城郊海边走的路有点颠,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远处终于出现那间废弃渔屋的影子——屋顶的油毡纸破了好几个洞,风一吹就晃,墙角堆着几捆干柴,还是我和妈以前来钓鱼时顺手劈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我把摩托车推到渔屋后面的树林里藏好,又扶着苏晚往渔屋里走。

屋里全是海腥味,我摸出打火机,从墙角抱了些干柴堆在中间,“咔嗒”一声点燃——火苗窜起来的瞬间,照亮了苏晚苍白的脸,她眼底还有红血丝,却没再掉眼泪。

她坐在火堆旁,小心翼翼地把婚纱裙摆往上挽,露出纤细的脚踝,上面还沾了点泥土。

接着从帆布包里翻出陈默准备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小声跟我说:“哥,我去角落换个衣服,你别回头。”

我赶紧转过身,背对着她,能听到身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她轻轻的叹气。没一会儿,她叫我:“哥,可以了。”

我转过去一看,她披着长发,宽大的T恤罩到大腿根,牛仔裤卷到膝盖,露出细白的小腿,少了婚纱的精致,多了股不服输的倔强。

她手里拿着一包面包,递到我面前,声音软了些:“哥,你吃点东西吧,从酒楼跑出来到现在,你一口没吃呢。”

我接过面包咬了一大口,干巴巴的面包渣卡得喉咙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