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真要干啊?万一被拆穿了,会被人打死的。”
“不会的。”我看着他,“二狗,你信我吗?”
二狗没说话,只是把钱揣进了兜里,转身去摆弄他的自行车了。
第二天,我俩的“总裁出巡”正式开始。
二狗骑着他那辆擦得锃亮、铃铛清脆的二八大杠,载着我,一路叮铃作响地往镇办砖厂去。
我穿着那身行头,坐在后座上,腰杆挺得笔直。
路过的人都朝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到了砖厂门口,我让二狗在外面等着,自己拎着包走了进去。
砖厂的王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正光着膀子,和工人们一起搬砖坯。
我走过去,清了清嗓子。
“请问,王厂长在吗?”
王厂长停下手里的活,用沾满泥灰的眼睛上下打量我。
“我就是。你找我?”
“我姓林。”我扶了扶没有镜片的眼镜框,“从香港来,想和王厂长谈一笔生意。”
“香港?”
王厂长和周围的工人都愣住了。
香港,对于这个八十年代末的南方小镇来说,是一个遥远又充满诱惑的名词。
它代表着财富、机遇,和一切先进的东西。
王厂长的态度立刻变了。
他拿毛巾擦了擦手和脸上的汗,套上一件褂子。
“林……林总,里面请,里面请。”
他把我让进了他那间又小又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堆满了各种单据和报表。
王厂长手忙脚乱地收拾出一块空地,给我倒了一杯茶。
茶水是浑的,茶杯上还有个缺口。
我没有在意,直接开门见山。
“王厂长,我这次来,是想预订你们厂下半年的全部红砖。”
王厂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全……全部?”
“对。”我从包里拿出那本杂志,翻到一页,上面画着一栋摩天大楼。
“根据我的市场分析,未来半年,县里会有大的市政规划,建筑材料的需求会非常大。我打算提前囤积一批货。”
这些话,半真半假。
上一世,县里确实搞了市政规划,砖价大涨。
王厂长就因为提前把砖都卖给了别的工地,错过了这波行情,后来厂子倒闭,他本人也欠了一屁股债。
王厂长看着那本全是洋文的杂志,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他看不懂,但他觉得,能看懂这东西的人,一定很了不起。
“林总,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把杂志合上,放回包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
“我要签预售合同。我先付三千块定金,你们厂下半年的砖,全部以现在的价格卖给我。其他人,一概不许卖。”
王厂长犹豫了。
三千块定金,对现在的砖厂来说是笔巨款。
但把下半年的产量全部押在一个客户身上,风险也很大。
“林总,这个……我得考虑考虑。”
“可以。”我站起身,“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找别的砖厂了。据我所知,隔壁李家村的砖厂,也很想跟我合作。”
说完,我拎起包,转身就走。
我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对他补充了一句。
“对了,王厂长。在商业世界里,机会,只留给有远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