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我从那本杂志的某一页上背下来的。
我不知道王厂长听懂了没有。
我只知道,当我走出办公室时,我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3
王厂长第二天就给我回了电话。
电话是打到巷口的小卖部的,二狗气喘吁吁地跑来我家报信。
“麦穗,成了!王胖子说,想请你在国营饭店吃饭,详谈合同的事!”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国营饭店,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社交场所。
能在那里请客,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王厂长这是信了我的身份。
赴宴那天,我依然是那身行头。
二狗骑着他的二八大杠,把我送到饭店门口。
我让他就在附近等着,随时听我号令。
我走进饭店,王厂长已经在大堂里等着了。
他今天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
“林总,您可来了!”
他热情地迎上来,领我往包厢走。
包厢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陈立业。
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
“麦穗,不,应该叫林总了。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你。”
王厂长在一旁介绍。
“林总,这位是咱们镇上中专毕业的高材生,陈立业同志,现在在机械厂当技术员。我特意请他来作陪,年轻人有共同语言。”
我心里冷笑。
什么作陪,分明是王厂长不放心,找个他信得过的“文化人”来探我的底。
我面不改色地坐下,扶了扶眼镜框。
“陈技术员,幸会。”
饭局开始了。
王厂长点了一桌子菜,有红烧肉,有清蒸鱼,还有一瓶西凤酒。
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极高的规格。
酒过三巡,话匣子也打开了。
王厂长不停地给我敬酒,打听着香港的事情。
“林总,听说香港遍地是黄金,是不是真的?”
“黄金是人创造的。”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咀嚼,“关键在于,你有没有发现价值的眼光。”
陈立业在一旁插话。
“林总说得太有哲理了。我们这些搞技术的,就缺少这种宏观的视野。对了,林总,您是做哪一行的?方便透露一下吗?”
他开始试探了。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
“我的业务比较杂。用你们能理解的话说,就是‘资本运作’。”
“资本运作?”陈立业和王厂长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简单来说,就是用钱生钱。”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比如这次和王厂长的合作,我投入定金,锁定未来的产能。等市场需求爆发,我再转手卖出,赚取中间的差价。这就是一种最基础的资本运作模式。”
这些话,都是我从杂志上学来的。
配合我故作高深的态度,果然唬住了他们。
王厂长听得连连点头,眼神里全是崇拜。
陈立业却没那么好糊弄。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追问。
“林总果然是高人。那您在香港的公司,叫什么名字?规模应该很大吧?”
这个问题很尖锐。
我根本没有什么公司。
我心里有些发慌,但面上依旧镇定。
我看了看手表,一个我花一块钱买的电子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