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抬起头,朝包厢门口看了一眼。
这是我和二狗约好的暗号。
就在陈立业等着我回答的时候,包厢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二狗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脸上全是焦急。
“林总!不好了!”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不悦。
“什么事这么慌张?”
二狗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但又确保在座的人都能听见。
“香港那边打来长途电话,十万火急!说是您在美国的一笔投资出了点问题,要您马上做决定!”
香港。
长途。
美国。
投资。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瞬间把我的形象拔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王厂长的嘴巴张成了“O”型。
陈立业脸上的怀疑也凝固了。
我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王厂长,陈技术员,真是不好意思。生意上的急事,我必须去处理一下。”
王厂长赶紧站起来。
“林总您忙,您忙!生意要紧!”
我对他点了点头,又转向陈立业。
“至于陈技术员刚才问的问题,我的公司叫‘创世纪’。规模不大,也就刚在纳斯达克敲了个钟而已。”
说完,我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什么是“纳斯达克”,什么是“敲钟”,就跟着二狗,快步走出了包厢。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走出饭店,拐过一个街角,我和二狗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靠着墙笑得直不起腰。
“麦穗,你刚才太神了!”二狗一边笑一边捶墙,“纳斯达克是啥玩意儿?”
“我也不知道,”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杂志上看的。”
我们成功地塑造了形象,也成功地……逃了单。
我知道,这一顿饭钱,王厂长会抢着付。
他会觉得,能为我这样日理万机的女总裁付饭钱,是他的荣幸。
我看着远处的夜空,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我知道,陈立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4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王厂长那边没再联系我,我猜他还在消化那晚饭局上的信息。
而我,则用这两天时间,把家里的情况摸了个透。
我妈的积蓄,加上东拼西凑借来的钱,一共只有一百二十块。
距离修房顶的三百块,还差一大截。
弟弟的病,时好时坏,咳嗽一直没断根。
我心里越来越急。
必须尽快拿到王厂长那三千块定金。
第三天上午,我正准备让二狗去砖厂探探口风,王厂长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准确地说,是他和陈立业一起。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镇上的头面人物,有供销社的主任,有食品站的站长。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堵在我家门口。
巷子里的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阵仗,不像是来签合同的。
我妈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手足无措。
我扶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别慌。
我走到门口,平静地看着他们。
“王厂长,这是?”
王厂长还没说话,陈立业就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