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感十足。
真的,换做任何一个正常姑娘,此刻怕是已经吓哭了。
但我,林来娣,尚书府食物链最底层,吃过馊饭睡过柴房,跟恶狗抢过食,生存能力点满,唯独缺点正常人该有的恐惧心。
我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信息,重点精准地落在了“三个”和“死”上。
眼睛倏地亮了。
“三个?!”我猛地抓住他的袖子,声音因激动有点发颤,“王爷!您是说,府里现在闲置着三位姐姐的全套嫁妆?!!”
萧衍那冰封似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完全沉浸在天降横财的狂喜里,掰着手指头算,眼睛里的光能照亮这间阴森屋子:“聘礼肯定退不了,嫁妆更是带不来也带不走!按照规矩,那都是充入王府库房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古玩字画!头面庄子!我的天爷啊!王爷您这不是煞星,您这是散财童男啊!”
我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库房盘点:“三位姐姐家世都好,嫁妆肯定丰厚!我这不直接富可敌国了?!还努力什么?还争宠什么?直接躺平享受啊!谢谢王爷!谢谢三位姐姐的慷慨奉献!我一定早晚三炷香,愿她们早登极乐……呃,来世幸福!”
我双手合十,无比虔诚。
一抬头,看见淮王萧衍。
他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那是一种仿佛吞了整只苍蝇,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震惊、茫然、荒谬、以及一丝被严重冒犯了的愠怒交织在一起的,堪称精彩绝伦的神情。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款式的。
他看着我,那双冻死人的眼睛罕见地出现了愣怔的情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淮王,他……
彻底无语了。
萧衍活了二十多年,在尸山血海里没眨过眼,在朝堂风云里没皱过眉,此刻却被眼前这个眼睛亮得吓人、满嘴“嫁妆”“散财童男”的小丫头片子,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他预想过各种反应:哭泣、颤抖、晕厥、甚至指着他的鼻子骂煞星。
独独没想过……道谢?还早晚三炷香?!
那口憋在胸口的寒气上下不得,硬生生把他冻玉般的脸逼出了一丝活人气——大约是给气的。
他猛地抽回被我攥出褶子的袖口,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后退一步,重新用那双冰潭似的眼睛审视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伪装。
“你……”他嗓音有点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你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知道啊!”我答得飞快,甚至有点兴奋,“但王爷,您想想,她们人没了,嫁妆还在啊!那些好东西蒙尘落灰多可惜!我这是在帮她们延续价值,物尽其用!她们在天之灵若是知道自己的嫁妆能让后来人……呃,就是我,过得如此幸福满足,想必也会欣慰的!”
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又善良,充满了对三位前辈的感激与缅怀。
萧衍的表情更复杂了。他抬手,似乎想按一按突突直跳的额角。
“王府不缺你那点嚼用。”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不是嚼用!”我严肃纠正,“那是梦想!是三位姐姐未尽的梦想!她们没能花成的钱,没能戴成的首饰,没能享受的富贵,我替她们完成!这是何等伟大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