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戛然而止。王胖子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我站起身,玄色龙袍下摆拂过冰冷地面。走到御阶边缘,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既然诸卿如此看不上朕的凤阁,不如打个赌?”
裴世衡终于开口,声音慢悠悠:“陛下想如何赌?”
“黄河贪墨案,卷宗堆积如山,内阁查了三个月,查出什么了?查出银子长翅膀飞了?”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臣子,一个个都避开视线,“朕的凤阁,三日之内,必破此案,人赃并获。若不能……”
我顿了一下,看到裴世衡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朕便自废帝位,还政于幼弟,如何?”
死寂。真正的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裴世衡脸上假笑真切了几分,拱手,几乎压抑不住语气里的喜悦:“陛下金口玉言!”
“君无戏言。”我冷声道,“但若朕赢了……”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往后朕的凤阁议事,诸卿就都把嘴闭上。女人掌权,男人闭嘴,听着就好。”
说完,我也不看他们精彩纷呈的脸色,转身就走。“退朝!”
回到凤阁,那七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紧张,不安,但更多是被激起的战意。尤其是裴惊雪,眼神亮得吓人,手按在佩剑上,好像我一点头她就能立刻出去砍人。
“都听见了?”我走到巨大案桌前,上面堆满黄河案卷宗,像座小山。
谢云书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她思考时总有这小动作——面无表情开口:“陛下,三日时间,您这是把我们往死里卷。”
苏春蝶递过来一盏温热的参茶,语气温温柔柔,话却一点也不软:“陛下喝口茶顺顺气,毒不死人的。至于外头那些……迟早给他们下点巴豆。”
我没接茶,直接拿起最上面一卷账册扔给谢云书:“谢妃,你是管刑部的,账目你最熟。给你一夜,把这烂账给我捋出个头绪来。”
谢云书接过,只翻一页,眉头就锁死:“账做得极漂亮,几乎天衣无缝。但……”
“但什么?”
“但太漂亮了,漂亮得像假的。”她指尖点着一处,“拨款百万两,用于采买石料、木料、民夫工钱。各项支出分毫不差,甚至还有结余。可堤坝偏偏垮了。除非这银子买的不是石头木头,是棉花。”
“查!”我言简意赅。
谢云书立刻抱着一堆账本缩到角落去了,嘴里念念有词,全是律法条文和数字,像个没有感情的查账机器。
“春蝶。”
“臣妾在。”苏春蝶上前一步。
“当初决堤,死了个督办的工部侍郎,尸体呢?”
“回陛下,当时说是意外落水,尸身捞上来后很快就被家人领回安葬了。但……”苏春蝶微微蹙眉,“臣妾打听过,那家人次日就举家迁离京城,不知所踪。”
“死了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冷笑,“想办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点那侍郎留下的东西。”
苏春蝶福了一礼:“臣妾领旨。活人能跑,死人身上留下的东西,可跑不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光,转身便带着药箱出去了,那模样不像是去验尸,倒像是去赴宴。
最后我看向裴惊雪:“裴妃。”
“在!”裴惊雪嗓门洪亮,震得梁上灰尘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