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丽兹酒店的旋转门把巴黎的冷风吹成漩涡,陈默攥着苏曼的死亡报告,指节泛白。
伊莎贝尔坐在大堂的丝绒沙发上,指甲涂着和苏曼生前同款的正红色,接过报告时指尖没碰纸边,像在嫌脏。她忽然笑了,把一张烫金下午茶券拍在茶几上,声音软得发腻:“陈先生,法医说您妻子是凌晨从 307 房阳台跳下去的 —— 自己想不开,别来沾酒店的晦气。”
陈默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怀表突然炸出一道暖光,烫得他猛攥拳。
那道光里,他看见三秒前的画面:伊莎贝尔趁他低头看报告,飞快把一枚银色袖扣塞进檀木抽屉,袖扣上的纳粹符号闪了一下,又被丝绒衬里盖住。
“当然,” 伊莎贝尔往前倾身,香水味裹着寒意,“您要是非要查,说不定哪天也会‘意外’—— 比如在酒窖摔一跤,或者被哪扇旧门夹了手。”
陈默的拇指蹭过怀表壳,金属还留着灼痕。他没接那杯茶券,转身往客房走,走廊的黄铜吊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大理石地面的旧鞋印上 —— 那些深浅不一的印记,像无数人没说出口的话,嵌在石材里。
底层客房很小,窗对着后巷的垃圾桶。陈默从行李箱里翻出苏曼的香奈儿口红,膏体顶端还留着她最后一次用的唇形,可他怎么也想不起,去年生日两人用这支口红在蛋糕上画笑脸的场景。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膏管,他忽然发现,怀表的表盖不知何时开了条缝,指针停在 10:17,和苏曼死亡报告上的时间分毫不差。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伊莎贝尔的助理,手里捧着银盘,盘里放着那杯没送出去的下午茶券,还有一张便签:“307 房在装修,您住 103 房,委屈了。”
助理放下盘子时,眼神扫过陈默手里的口红,嘴角撇了下,像在看什么不值钱的东西。陈默没抬头,只听见关门声里,混着怀表细微的滴答声,像是在倒计时。
他走到窗边,把口红按在窗玻璃上,留下一道淡红的印子 —— 像苏曼在说,别忘。而怀表的微光透过表缝,悄悄映在墙上,拼出模糊的 “307” 三个数字,和走廊尽头的房号牌,遥遥相对。
第2节
海明威酒吧的黄铜吧台泛着旧光,刻痕里卡着半片 1942 年的酒标。
陈默坐在苏曼常坐的靠窗位,指尖刚碰到杯底刻着 “1942.H” 的黄铜杯,口袋里的怀表突然烫起来。
暖光裹住他的视线 ——
苏曼的背影撞进画面,她攥着张纸,对着伊莎贝尔的侧脸喊:“你不能卖那些旧物的记忆!会引来时间反噬!”
伊莎贝尔晃着香槟杯,泡沫沾在杯口:“再拦我,你就和 30 年代的侍女一样消失。”
画面碎在怀表的嗡鸣里。
陈默眨眨眼,吧台的灯光刺得他眼疼。“您要的酒,” 调酒师把杯威士忌推过来,冰球撞杯壁响,“和那位女士以前点的一样,加三块冰。”
陈默盯着酒杯,喉结动了动 —— 他想不起这酒的名字,甚至忘了苏曼每次点单时,会笑着说 “要和我先生第一次约会喝的一样”。
指腹蹭过黄铜杯底,突然摸到凸起的褶皱。
他翻过来,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从杯底滑出,上面是苏曼的字迹: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