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纸重新装进防水袋，塞进了书包里。
天上，太阳已经出来了，金灿灿的，一点都不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那条红色的塑胶跑道，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试试？
说实话，我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的。
高三了，时间本来就紧张得要死，每天还要早起去操场搞这些东西，想想就头疼。
可是，那句“你脑子不笨，就是缺氧”的话，就像个钩子，一直在我心里挂着。
还有每天林栀那冷冰冰的眼神，和那张打卡表。
我一咬牙，心里发了狠：“行，我练！”
不就是练吗？还能比现在更丢人？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我的生活就变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公开的，在教室里，在林栀的监督下，每天喝两盒奶，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打钩。
另一部分是秘密的，在每天清晨六点，操场那棵大樟树下。
我每天都会在树根那里找到一个新的防水袋。里面没有别的话，就是一张当天的训练计划，有时候会附带一张写满了解题思路的数学或者物理草稿纸。
训练的过程，一个字：苦。
两个字：真苦。
三个字：非常苦。
我本来就是个弱鸡，跑个八百米都喘。现在让我搞什么深蹲、波比跳，简直就是要我的命。
第一天练深蹲，做完两组，我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抖个不停。下楼梯的时候，腿一软，差点从楼上滚下去。
第二天练波比跳，没跳几个，我就趴在地上，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满嘴都是血腥味儿。
可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邪火，就是不肯放弃。
越是痛苦，我心里那股劲儿就越足。
我一边练，一边在心里骂：“林栀，你等着！赵强，你等着！所有看不起我的人，你们都给我等着！”
我就这么一天天地坚持了下来。
每天早上去操场，练得浑身湿透，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然后回到家，冲个澡，再去学校。坐在教室里，两条腿还在微微发抖。
林栀每天来监督我喝奶的时候，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有一次，她好像多看了我两眼，眼神里有点奇怪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我抓不住。
就这么过了三个星期。
我自己都没怎么注意，但身体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
最开始，是早上晨跑的时候。以前跑两圈就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跑完四圈，虽然也累，但还能匀得过来气。
然后是爬楼。我们教室在五楼，以前我爬到三楼就得歇一歇，现在一口气上到五楼，脸不红，气不喘。
最明显的一次，是体育课测肺活量。
我对着那个机器，深吸一口气，使劲吹。
旁边的体育老师看着仪器上的数字，眼睛都瞪圆了。
“陈默，4500？你小子作弊了吧？再来一次！”
我又吹了一次。
4600。
老师拿着记录本，看看我，又看看数字，半天说不出话来。
班里的同学也都惊了。他们都知道我以前的德行，吹个2500都费劲。
赵强跑过来，一拳捶在我肩膀上：“我靠，默子，你吃仙丹了？怎么突然变猛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我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那棵大樟树的树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