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全校男生的公敌。
我抱着那箱奶,低着头,从人群的指指点点中穿过去。每一步都走得特别沉,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我钻进去。
那感觉,就跟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没啥两样。
......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箱牛奶搬回教室的。
一路上,走廊里,楼梯口,全是探头探脑的人。他们的眼神,有好奇,有鄙夷,还有一种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我把头埋得低低的,只想快点,再快点。
回到教室,我几乎是把那箱奶给扔到座位上的。
“砰”的一声,把前桌的女生吓了一跳。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箱奶,眼神怪怪的,然后赶紧转了回去,跟同桌窃窃私语。
我能猜到她们在说什么。
这箱奶,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是我的耻辱柱。放在桌子上,就像个大喇叭,不停地向全班同学广播:“看,就是这个虚货,校花亲自认证的!”
我憋着一股气,把它拖到教室最后面。那里有个破冰箱,不知道是哪个毕业的学长留下来的,早就不用了,里面一股霉味儿,平时就用来塞点杂物。
我拉开冰箱门,使劲把那箱奶塞了进去。关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可心里那股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一整天,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背后总有人在戳戳点点,小声议论。就算没人说话,我也觉得那些目光跟针一样扎着我。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死党赵强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前桌,挤眉弄眼地。
“行啊你,陈默!真人不露相啊!什么时候把林大校花给搞定了?”他压低了声音,但那兴奋劲儿藏都藏不住,“快说快说,怎么回事?她给你送奶,还说你虚……嘿嘿,这话说的,多有内涵啊!”
“滚蛋!”我正烦着呢,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哎别啊,兄弟我这是关心你。”赵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那奶呢?特仑苏啊,好东西,给我尝尝呗?”
“没奶!扔了!”我烦躁地扒拉着书包。
“别介啊,扔了多可惜。”赵强不死心,还想去翻后面的冰箱,“我帮你解决啊,保证不给你剩下。”
“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我猛地站起来,声音有点大。
教室里还有几个没走的学生,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赵强被我吼得一愣,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站起来走了。
教室里很快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桌椅的影子拉得老长。灰尘在光柱里飞舞,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安静得吓人。
我坐下来,盯着那个破冰箱,心里堵得慌。
屈辱,不甘,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愤怒。
我陈默是学习不好,是身体差点,可我不是废物。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不是让别人这么当众羞辱的。
林栀,她凭什么?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学习好,是所有人眼里的天之骄女,她就可以随随便便地给我下定义,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我越想越气,胸口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
我走到冰箱前,又把门拉开。
那箱崭新的特仑苏,静静地躺在里面,包装上的奶牛悠闲地吃着草。我看着它,就好像看到了林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