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改造设计大赛的消息如期而至。系主任找到苏晚晴，宣布了让她和赵恒教授各带一个团队参赛的决定。
「主任，我刚带新生，业务还不熟……」她以退为进。
「哎，就这么定了。学生你自己挑，发挥你们年轻人的优势嘛。」系主任不容分说。
苏晚晴抬起头，语气平淡：「主任，我需要一个绘图员。就李建川吧。我看他基本功还行，肯下功夫。」
消息传出，整个建院都炸了锅。所有人都知道，赵恒那边已经网罗了全系最优秀的高年级学生。而苏晚晴，居然只挑了一个来自山里的、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愣头青。
傍晚，李建川忐忑地敲开了苏晚晴的单身宿舍门。他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脸上是混杂着激动、不安和羞愧的复杂表情。
「苏……苏老师。」
「进来吧。」
苏晚晴的宿舍，与其说是住处，不如说是个小型工作室。一张巨大的绘图板占了半个房间，墙上贴满了结构草图，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推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墨水和旧纸张的清冷味道。
她的书桌一角，静静地放着一个褪色的长征三号火箭金属模型。那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她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她偶尔会用指尖拂过上面「702 所」的蚀刻字样，感受那冰冷的、不容任何错误的金属质感。
「赵教授找过你了？」苏晚晴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
李建川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被人当场抓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嘴唇翕动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是。他……他说我家里困难，可以……可以给我申请每个月三十块钱的补助……」
「还许诺你，只要帮他整理资料，以后可以推荐你去市设计院实习。」苏晚晴替他说了下去，语气平静得在复述一份实验报告。
李建川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她，仿佛她有读心术。
苏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冰山融化的一角，却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凉意。
「李建川，我这里，没有三十块钱的补助。跟着我，你可能要熬夜画图到凌晨三点，可能要为了一个小数点跟我争论到面红耳赤。我会把你当成一块最粗糙的木料，用最锋利的刻刀，最不留情面地打磨你，雕刻你。过程会很痛苦，甚至会让你觉得被活活扒了一层皮。」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但项目结束的时候，我保证，你会成为建院最锋利的一把刀。到时候，你想要的东西，可以凭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去拿，而不是靠别人用三十块钱买来的廉价施舍。」
她转过身，目光如炬，两束激光，直视着李建川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