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的光停在旗袍前，林野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布料，眼前突然天旋地转。等他站稳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霉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脂粉香和锣鼓声；破旧的戏服变得崭新，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积灰的台面，而是一群忙碌的戏子，有人在描眉，有人在吊嗓，热闹得像另一个世界。
“阿瑶，该你上场了！”一个穿青色长衫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戏本，笑容温和。
林野愣在原地，才发现自己竟穿着那件水绿色的旗袍，领口的白梅绣得鲜活，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他低头看了看手，纤细白皙，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蔻丹，根本不是自己的手。
“阿瑶？发什么呆呢？”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可是你和陈老板的《霸王别姬》，别怯场。”
“陈老板？”林野刚开口，才发现声音变得软糯清甜，完全是个姑娘的嗓音。他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只见戏台边站着个穿黑色戏服的青年，眉眼俊朗，正拿着一把长剑比划，眼神里满是温柔。
就在这时，罗盘突然在“阿瑶”的衣兜里发烫。林野下意识摸出罗盘，只见盘面的第一道凹槽里，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而光的源头，就在戏台上方的雕花梁上——那里嵌着一片暖黄色的碎片，像被阳光浸透的琥珀，正随着锣鼓声轻轻颤动。
“那是……核心碎片？”林野心里一紧，刚要往梁上爬，台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他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从观众席的阴影里窜出，像团流动的黑雾，瞬间飘到戏台上方，伸出漆黑的触手，就要去抓梁上的碎片。
“暗影使者！”林野想起老人的话，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可他现在是“阿瑶”的身体，穿着旗袍根本跑不快，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雾裹住碎片，戏台的灯光突然变得昏暗，周围的戏子们像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
“别多管闲事。”黑雾里传来冰冷的声音，“人类的快乐本就不值一提，不如让我带走，省得他们日后伤心。”
“你胡说！”林野握紧罗盘，“那些快乐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光，你不能夺走它们！”
黑雾发出一阵嗤笑，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黑丝，钻进了周围戏子的身体里。下一秒，原本温和的青衣男人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抓住林野的手腕，眼神冰冷：“阿瑶，你别装了，你根本不爱陈老板，你爱的是他的名声！”
戏台边的陈老板也放下长剑，脸色阴沉：“我早就知道你和王老板有勾结，想抢我的戏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周围的戏子们也纷纷指责起来，有人说“阿瑶偷了戏本”，有人说“阿瑶故意让陈老板出错”，那些恶毒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进林野的心里。他明明知道这是暗影使者篡改的记忆，可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变得陌生又刻薄，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
“你看，这就是人类的本性。”黑雾重新聚拢，在林野面前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影，“所谓的情谊，不过是虚假的表象，只要我轻轻一推，就会碎得彻底。”
林野的视线开始模糊，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的记忆——印刷厂的老板骂他“没用”，客户嫌弃他的设计“没温度”，父母离开时说“你总是让人不省心”。那些被他藏在心底的委屈，此刻竟被黑雾勾了出来，和“阿瑶”的记忆混在一起，让他几乎要相信，所有的快乐都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