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干尸商队
当晚，他们在距离枯井大约两百米的一处背风岩壁下扎营。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戈壁夜的寒意，却驱不散笼罩在三人头顶的凝重气氛。
帐篷里，温教授戴着老花镜，眼睛几乎贴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反复看着陈霄拍摄的壁画照片，尤其集中在那个脸部空白的位置和壁画末尾。老骆驼则心神不宁地坐在篝火边，时不时警惕地望向枯井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老旧的铜制护身符，嘴里念念叨叨。
“老骆，白天你说的‘干尸商队’……”陈霄忍不住问道，把热好的罐头递给老骆驼。
老骆驼接过罐头，没急着吃，眼神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深幽幽的。“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有一支从青海过来的小商队，抄近道想穿这片‘鬼剥皮’。结果路上遇到沙暴，迷了路。后来，有人在离这里大概十几里地的沙窝子里发现了他们……”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七八个人，连带十几头骆驼，全死了。死状……太惨了。
身体干瘪得像是风干了十几年的腊肉，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在无声地尖叫。身上的水囊都还是满的！
最怪的是，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银元、玉石、好皮子，一件不少地挂在身上或者落在旁边。”
“脱水？”陈霄皱眉，“在沙漠里迷路脱水而死也……”
“不像！”老骆驼打断他，眼神里带着恐惧，“沙窝子旁边就有一条干涸的河道，底下挖一挖还能找到点湿沙子！而且，他们死的姿势……不是那种渴死挣扎的样子！像是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全身的水分被抽干了！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那里！”
“突然脱水？”陈霄觉得匪夷所思。
“更邪门的是，”老骆驼的声音几乎变成了耳语，“发现他们的人说，其中一个死掉商人的穿着打扮，跟他出事前三天，在敦煌城里一个小酒馆见过的某个外地商人……一模一样！连帽子上的那个缺口都一样！”
陈霄手一抖，热水差点洒出来。他猛地想起井底壁画上那个淡得几乎看不见、又似乎是自己幻觉的人影轮廓！还有那个被刮掉脸的领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盯着电脑的温教授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激动尖锐：“找到了！我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壁画剥落！”
陈霄和老骆驼立刻凑过去。
温教授指着屏幕上放大的壁画空白脸部区域边缘：
“你们看！这些刮擦的痕迹！不是自然风化或颜料老化！是人为的！非常精细的工具刮掉了一层颜料！下面……隐约能看到一张脸的轮廓，但被刮得太深太彻底了，看不清原貌！还有，壁画末尾这里，”他拖到照片最后几张，“陈霄，你拍的时候没注意这里有个模糊的轮廓吗？就在这匹骆驼的后面！”
陈霄盯着屏幕，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那根本不是什么铅笔草图！在电脑屏幕的高清放大下，那赫然是一个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的人形轮廓！线条虽然虚淡，但头巾的样式、腰间短刀的轮廓……清晰可辨！
“这……这怎么可能？我下去的时候，这个位置绝对没有这个人！”陈霄的声音有点发颤。
“你确定？”温教授的眼神锐利如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