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跪下求我。
“女儿，妈对不起你，救救我吧，我得了绝症。”
我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想起二十年前她收下钱，把我塞进麻袋。
她以为我死了，或者过得很惨。
我只是默默掏出警官证，亮在她眼前。
“亲爱的妈妈，你涉嫌拐卖妇女儿童罪。”
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她的手腕。
01
盛夏的午后，空气黏腻得像化不开的糖浆，蝉鸣声尖锐地钻进耳朵，搅得人心烦意乱。
我刚结束一个冗长的案情分析会，走出市局大楼，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一个干瘦的身影猛地从花坛边冲出来，直挺挺地跪在我面前，死死抱住了我的小腿。
一股混杂着廉价香水、汗臭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瞬间侵占了我的嗅觉。
我垂下眼，看着那张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以及那双浑浊却又透着精明算计的眼睛。
陈桂花。
我的亲生母亲。
一个在我十二岁那年，用一个麻袋和一沓钞票，彻底终结了我童年的女人。
“小溪，我的女儿啊！”
她哭嚎起来，声音嘶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妈知道对不起你，妈当年是猪油蒙了心！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得了癌症，晚期了，医生说没多少日子了，求求你救救妈，你现在有本事了，你救救妈啊！”
她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试图用那份血缘关系来博取我的怜悯。
我的胃里一阵翻搅。
周围有路过的同事投来好奇的目光，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像蚂蚁一样爬满我的后背。
我没有动，任由她抱着我的腿。
我的视线越过她哭得扭曲的脸，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同样闷热的下午。
她也是这样，脸上挂着虚假的笑，递给我一块糖，说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然后，那个粗糙、散发着霉味的麻袋，兜头套下。
无边的黑暗和窒息感瞬间将我吞没。
我能听见她和另一个男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这孩子机灵，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喂了药，睡得死沉。钱货两清，以后她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了。”
然后是数钱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刺耳。
麻袋的冰冷，比她此刻绝望的哭嚎，更刻骨铭心。
她以为我死了。
或者像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一样，被折断手脚去乞讨，被卖到深山给老男人当童养媳，一辈子活在阴沟里，永不见天日。
她以为，二十年后功成名就的我，会像个缺爱的傻子，被她几滴鳄鱼的眼泪打动，哭着叫她“妈妈”，然后掏空积蓄为她的罪恶买单。
可她不知道，我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经历了什么。
我被打断过腿，在街上讨过饭，睡过桥洞，吃过垃圾桶里的食物。
是一个老警察把我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送我进孤儿院，资助我读书，告诉我，只有知识和法律，才能保护自己。
我拼了命地学习，考上最好的警校，毕业后进入刑警队。
我没日没夜地办案，从最普通的警员，一步步走到今天重案组组长的位置。
我不是为了衣锦还乡，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
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把像她这样的刽子手，一个个送进监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