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技术组的古玩专家事先教好的,精准而专业。
张大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眼神里的审视也逐渐变成了欣赏和好奇。
他开始主动向我介绍一些他收藏的“非卖品”,言语间处处试探我的背景和来路。
我应付得滴水不漏,只说自己从小在国外长大,家里长辈喜欢收藏,耳濡目染罢了。
越是神秘,他就越是感兴趣。
我知道,鱼儿,快要上钩了。
几天后,我再次光顾“藏珍阁”。
这一次,我看到了那幅挂在墙上最显眼位置的“百子图”。
画工精美,色彩艳丽,一百个嬉笑打闹的孩童,栩栩如生。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盯着那些孩子的眼睛,总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他们的笑容,太一致了,像是被复制粘贴上去的,空洞而诡异。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林小姐也喜欢这幅画?”张大福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边。
“画工不错。”我掩饰住内心的波澜,“只是,看着有点瘆人。”
张大福笑了笑:“小孩子嘛,天真烂漫。林小姐大概是没结过婚,没孩子,所以体会不到这种乐趣。”
他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地扎了我一下。
我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张老板人脉广,路子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货源渠道?”
我特意加重了“特殊”两个字。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张大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眯起眼睛,审视着我。
“林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轻笑一声,“就是觉得,市面上这些东西,都太普通了。我想收藏一点……独一無二的,有生命力的东西。”
这是一句极其大胆的暗示。
我在赌。
赌他对我的“富商”身份已经深信不疑,赌他对金钱的贪婪,会压过他的警惕。
张大福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就在我以为自己赌输了的时候,他忽然又笑了起来。
“林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不过,既然林小姐有兴趣,改天,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见识见识。”
他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同类”。
我内心一阵狂喜,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就在这时,我不小心“碰倒”了旁边架子上的一件瓷器。
“哎呀!”
我惊呼一声,在弯腰去扶的时候,故意让自己的衣袖滑落,露出了我手臂内侧一个特殊的胎记。
那是一个月牙形的、褐色的胎记。
是我从小就有的,也是我身份的唯一标识。
当年被解救后,老警察就是凭着这个胎记,在茫茫人海中为我寻找亲生父母。
虽然,最后找到的,是陈桂花那样的刽子手。
张大福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我的手臂。
然后,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端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茶水溅了出来。
虽然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我谈笑风生。
但我捕捉到了那零点一秒的失态。
我知道,他认出来了。
他认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