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在值班室整理病历,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微信:
“你做得对。”
发信人,林溪。
我盯着那几个字,破天荒地没有回复,却翻出了她近三年的所有直播存档。
我看到她一次次温柔地鼓励抑郁症粉丝“再坚持活一天”。
看到她组织线上读书会,为罕见病儿童义卖筹款。
原来她不是没有成长,她只是把所有的成长,都藏在了那张虚拟的面具之后。
凌晨两点,我去查房,推开门。
发现林溪并没睡,正借着床头灯微弱的光,小声给父亲读着诗。
见我进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爸说,你每次查房的样子,都像极了电视剧里的主刀医生,又酷又专业。”
我难得地扯了下嘴角:
“那你呢?”
“直播里光芒万丈的星野梦,和现在这个熬夜读诗的林溪,哪个更真实?”
她抬起头,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洒进来,她的目光清澈见底:
“都是真的。”
“就像你,手术台上冷酷果断。”
“可我看到你每次都会记得给每个病人盖好被角——那才是完整的你。”
我们隔着一张病床,静静地对视着。
没有牵手,没有告白。
但某种比爱情更沉重、更坚韧的东西,正在我们之间无声地重建。
我不知道,那条在凌晨发出的视频,正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一圈圈荡开的涟漪。
即将把另一个名字推上风口浪尖。
4 她不是在求关注,是在求救
第二天一早,整个医院的空气都变了。
宣传科的李昊找到我,一反前几日的愁云惨淡,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
“陈医生,你有个好‘战友’啊。”
他把手机递到我面前,热搜第一的词条已经从刺眼的“实习医生冷血”变成了“谁在看不见的地方拼命”。
我没吭声,心里却像被投进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往下坠。
我这个所谓的“战友”,正在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替我挡掉泼天的脏水。
查房的时候,护士赵小雨红着眼眶,快步走到我身边。
从口袋里递给我一张折叠起来的打印纸:
“陈医生,这是林小姐昨晚偷偷塞给我的,说务必交给你。”
我展开纸,上面是一张粉丝私信的截图。
发信人自称“重度焦虑患者”,信里写道:
“每次梦梦直播说‘我在呢’,我就觉得还能再活一天。”
截图下面,是林溪清秀有力的笔迹:
“所以我也不能倒,哪怕我只是个声音。”
我盯着那行字,心脏猛地一抽。
那些深夜里,她翻来覆去问我的“你还爱我吗”,瞬间有了答案。
她不是在索取情绪价值,而是在借我的回应,确认自己还“活着”。
她用我对她微不足道的爱,去对抗那份足以吞噬一切的、职业带来的存在性虚无。
晨会结束后,周雅主任叫住了我,表情严肃地递来一份评估报告。
“林溪父亲病情稳定了,但家属的心理状态更让人担心。”
她指着报告上的数据。
“你看,她连续三个月平均睡眠不足五小时,心率变异性指标已经接近职业过劳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