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
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沉厚重的气息从木牌上散发出来，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阴冷，连怀里那个黄纸包裹带来的寒意都被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别在腰间的那个冰冷扫描枪，突然自己“嘀”了一声。
枪身屏幕微弱地亮起，显示出一行极快闪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乱码字符，然后迅速熄灭，恢复了黑暗。
李哲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猛地抬头，四下张望。
闪烁的红光下，灰衣工人们依旧忙碌，似乎没人注意到他这边微小的异常。
但他总觉得，暗处，好像有不止一双眼睛，刚刚从那块【镇魂】木牌出现的瞬间，就骤然聚焦到了他的手上。
不是监督员那种冰冷的、程序化的注视。
而是另外一种……更加隐蔽，更加复杂，甚至带着一丝……贪婪和惊疑的注视。
他慌忙将油纸重新包好，将那块意外沉重的木牌和妹妹的录取通知书紧紧塞在一起，贴肉藏着。两样东西，一冰一温，硌在他的胸口。
警报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
巨大的缓冲带里，包裹依旧如暴雨般倾泻。
李哲站在堆积如山的祭品中间，感觉自己像狂涛骇浪里的一粒沙子。
他偷了一件不该偷的东西。
现在，好像又惹上了一件更不该惹的东西。
而暗处的目光，如影随形。
李哲几乎是凭着本能，连滚带爬地扑向最近一堆半人高的纸扎电器箱后面。心脏在腔子里发了疯似的擂动，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盖过那持续不断的尖锐警报。
他蜷缩在纸箱的阴影里，冰冷的金属地面透过薄薄的工裤渗进骨头缝。怀里两样东西硌得生疼——那个粗糙的黄纸包，以及刚刚到手、触手温润却带来更大危险的【镇魂】木牌。
暗处的目光消失了。或者说，隐匿了起来。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像蛛网一样弥漫在空气里，比监督员的直视更让人窒息。扫描枪刚才那声异常的“嘀”和一闪而过的乱码，绝对不是好事。
“快！三号区！能量淤塞了！”有尖利的声音在远处吼叫，伴随着更多纷乱的脚步声。
混乱在加剧。红光旋转闪烁，映照出无数仓惶麻木的脸。包裹还在从旋转的光圈里喷涌，堆积的速度远远超过分拣的速度。几个临时工模样的“人”已经彻底吓傻了，呆立在包裹堆里，被正式工粗暴地推开。
李哲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待在原地。那个监督员，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一定会回来找他。他必须离开这个缓冲带。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观察着。大部分灰色身影都在涌向能量淤塞最严重的几个光圈，试图疏通。靠近边缘的地方，相对稀疏一些。那里似乎有一条通道，通往更深处，光线更加昏暗，隐约能看到一些类似货架的巨大阴影。
赌一把！
他咬紧牙关，把工服领子拉高，尽可能遮住脸，然后猛地从纸箱后窜出，低着头，混着人流往边缘挪动。他故意弯着腰，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慌乱失措的临时工没什么两样，手里还胡乱抓着一个不知谁丢下的纸元宝筐，假装在忙碌。
胸口的两样东西随着他的跑动一下下撞击着，每一次碰撞都让他心惊肉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