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垂眸凝视琴面,指尖忽而一顿,耳畔捕捉到远处宫人低语:“陛下今日恐会途经冷宫……”

她眸中闪过微光,袖中暗藏的香囊悄然渗出若有若无的幽香——正是皇后宫中独有的“雪凝香”,清冽而不刺鼻,恰合帝王此刻烦闷心境。

她深知,帝王心肠最是柔软时分,恰是风雪欲霁之际。

未几,珠帘轻响,玄色龙袍映入眼帘。

皇帝负手立于阶前,眉间郁结未散,却为琴音所引,驻足凝神。

林婉清敛衽行礼,鬓间银簪轻颤,发丝间几缕银丝在暮光中格外刺目,更显憔悴:“臣妾罪身,不敢扰圣驾,只是这冷宫孤寂,唯有抚琴方能暂忘忧思。”

她语声轻柔,却字字如针,刺入帝王心底——他忆起昔日她在御花园抚琴,衣袂翩然如月下仙子,而今却形容消瘦,指尖渗血染红琴弦。

帝王长叹,忽见她指尖渗血,染红了琴弦,一时动容:“罢了,既琴艺未废,便随朕回永宁宫,复位贵人。”

永宁宫重修之日,朱红宫门重新开启,林婉清踏过门槛时,指尖抚过门框上新漆,眸中寒意一闪而过。

她倚窗品茶,茶盏中倒映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袖中密信灼手。

信是皇后亲笔,墨迹凌厉如刀:“玉露香样本已置于西苑假山第三层石缝,自取,莫留痕迹。”

她唇角微扬,唤来心腹绿荷:“今夜子时,扮作洒扫宫人,取香样本,莫留痕迹。记住,西苑假山周遭有贵妃耳目,需用‘雪凝香’混淆气息。”

绿荷领命而去,她则铺开宣纸,蘸墨摹写贵妃宫中玉露香的配方,指尖在“龙涎草”一味上重重一顿——此药与皇后宫中秘制的“雪凝香”相克,若混用,必致咳疾。

她眸中寒光如刃:贵妃近日咳疾频发,正是时机。

窗外忽传来鸟雀惊飞之声,她垂眸冷笑,袖中暗藏的银针已蓄势待发。

三更鼓响,永寿宫檐角黑影掠过,如鬼魅般无声。

林婉清端坐榻上,茶盏轻晃,盏中茶汤映出房梁上倒悬的暗钉。

她早有准备,榻下暗格中藏着从冷宫带出的“金丝胶”,此胶遇风即凝,黏滞如蛛网。

忽闻窗棂轻叩,她佯装赏画,袖中暗藏的铁蒺藜已扣在掌心。

张文潜入时,只见林婉清背对而立,似在赏画,他拔刀疾刺,却觉足底黏滞,低头骇然——满地竟是涂了“金丝胶”的青砖!

他欲挣脱,胶液却如活物般缠上靴底。

林婉清旋身挥袖,袖中暗藏的铁蒺藜暴雨般射出,张文躲避不及,右臂中镖,镖尖淬着“蚀骨散”,伤口顷刻泛青。

他欲逃,院门却轰然落下,十名影卫自暗处现身,刀锋冷光映得他面如死灰。

林婉清倚门而立,茶盏仍握在手中,盏中茶汤已凉透:“贵妃的手笔,终究不够利落。”

“一次又一次失败!”

刑房烛火摇曳,林婉清执鞭而立,鞭梢蘸着盐水,映着烛光如血色。

张文被铁链吊于梁上,伤口溃烂渗血,冷汗涔涔,膝头触地:“贵人饶命!贵妃不止命小人杀您,她还……她还与兵部尚书勾结,贪墨江南军饷三百万两,证据藏在未央宫琉璃瓦下!”

林婉清眉梢微挑,指尖轻敲案上密函——那正是兵部尚书与贵妃往来的账册,她早借皇后之手,从贵妃宫婢处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