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时候不小心被刀划的。”沈青注意到他的目光，淡淡解释。
赵明诚的心猛地一沉。他记得那道伤——是他与沈青一起刻小木船时，他手滑造成的。当时血流如注，沈青却一声不吭，只用手帕紧紧裹住伤口。
“你想放纸鸢吗？”沈青突然问，“明天天气应该不错。”
赵明诚怔住了，随即点头：“好。”
郊外的风正好，沈青做的纸鸢飞得又高又稳。赵明诚看着牵线那端的沈青，阳光下他的发梢染上金色，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
“你知道吗？”沈青忽然开口，目光仍追随着空中的纸鸢，“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他撕碎了我最心爱的纸鸢。”
赵明诚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后来我明白了，他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害怕别人看出他有多在乎。”沈青缓缓收线，将纸鸢拉低一些，“孩子们笑他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他感到了羞辱。”
纸鸢在风中摇摆，赵明诚喉咙发紧：“也许他后悔了。非常后悔。”
沈青终于转头看他，眼神复杂：“你从南方来，是不是认识赵明诚？”
赵明诚愣在当场。原来沈青早就知道。
“第一天你就认出来了？”他哑声问。
沈青微微一笑：“你走路的样子没变，总是先迈左脚，稍微有点拖步。赵明诚，你为什么要回来？”
“为了道歉。”赵明诚深吸一口气，“为了告诉你，那个愚蠢的男孩多么后悔。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起你。”
纸鸢突然断了线，随风飘远。两人默默看着它消失在天际，一如十五年前。
“我不需要道歉。”沈轻声道，“我需要朋友。”
他们的目光交汇，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情感在空气中颤动。赵明诚的心跳得厉害，他隐约明白自己为何会为一段童年友谊耿耿于怀十五年，为何会对沈青产生如此强烈的牵挂和悸动。
回城的路上，经过一条溪流，沈青蹲下来洗手。赵明诚看着他清瘦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小心！”当沈青脚下一滑时，赵明诚本能地伸手揽住他的腰。
水流潺潺，两人站稳了，却没有立即分开。赵明诚的手仍贴在沈青腰侧，透过薄衫感受到体温。沈青的耳根微微发红，这在秋凉中显得格外明显。
“谢谢。”沈青轻声说，稍稍退开半步。
那一晚，赵明诚失眠了。他想起白日里揽住沈青腰际时的心跳加速，想起这些月来与沈青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为何会为一段童年往事执着十五年。这种感情超越了寻常友谊，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悸动。
十二月初，沈青染了风寒，书店一连三日未开。赵明诚心急如焚，熬了姜汤前去叩门。沈青开门时脸色苍白，穿着单衣，浑身发烫。
“不要命了？”赵明诚急忙扶他回床，替他盖好被子。
沈青咳嗽着：“有些书要整理...答应客人的...”
“什么客人值得你赔上健康？”赵明诚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的焦虑和心疼让他自己都惊讶。
沈青怔怔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生气时眉头会皱在一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赵明诚的心软了下来。他坐在床边，不自觉伸手拂开沈青额前的碎发：“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