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世界今天他妈的不太对劲
闹钟像往常一样，在清晨六点半准时响起，把我从一片混沌的梦里狠狠拽了出来。
我叫张伟，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干着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作——一家科技公司的底层运维，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给全公司修电脑、装软件，以及背各种莫名其妙的锅。日子像一杯反复冲泡的茶，早就淡得没半点味道。
头痛，像是昨晚喝了假酒，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我挣扎着坐起来，眯着惺忪的睡眼，摸索着去够床头的水杯。
就在我手指碰到冰凉玻璃杯的瞬间，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猛地冲进了我的脑袋。
不是声音，不是图像。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有人在我紧闭的眼皮后面，用无数支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同时疯狂地涂鸦。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混乱，刺眼，还带着一股子让人头皮发麻的嗡鸣。
“我操……”我低骂一声，猛地甩开杯子，捂住眼睛。水洒了一床单，冰凉一片。
是没睡醒，还是偏头痛犯了？以前偶尔也会疼，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邪门的幻觉。
我喘着粗气，慢慢睁开眼。
眼前是我熟悉的卧室，杂乱的书桌，没关严的衣柜，以及洒了水变得深色的床单。一切如常。
幻觉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大概是真没睡好。趿拉着拖鞋走进洗手间，准备用冷水冲把脸清醒一下。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眼袋浮肿，一副被生活榨干了的德行。可就在我看着自己的眼睛时，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它清晰了一点。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暗黄色？像一块陈旧油腻的抹布，那颜色还伴随着一种极其轻微的情绪——疲惫，焦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这他妈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凉的瓷砖墙上，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这不是幻觉。
我闭上眼，再睁开，那丝暗黄色还顽固地贴在我的“视觉”里，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直接砸进脑子里的信息。
我慌了，手忙脚乱地刷牙洗脸，水溅得到处都是。脑子里那团混乱的“颜色信息”并没有消失，反而像背景噪音一样持续存在着。
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挤上能把人变成沙丁鱼罐头的地铁。早高峰的车厢里，各种味道混杂，但更让我崩溃的是那股瞬间强烈了百倍的“颜色洪流”！
旁边大哥脑袋顶上是沉甸甸的灰黑色，透着一股“不想上班想杀人”的怨念；斜对面刷手机的小姑娘周身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大概率在跟男朋友发腻歪短信；远处一个抱着公文包的大叔，整个人几乎被一种浑浊的、翻滚的深绿色包裹，那颜色传递出的不安和恐慌让我都跟着喘不上气……
我像个傻逼一样僵在原地，张着嘴，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我能“看到”情绪？或者说，能接收到别人情绪转化成的颜色信号？
这他妈是什么超自然现象？我变异了？还是昨天吃的那个廉价盒饭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地铁到站，我被人流裹挟着推搡出来，站在公司楼下，仰头看着高耸的玻璃幕墙，感觉一阵眩晕。整个世界仿佛突然被加上了一层无法关闭的、聒噪的、色彩泛滥的增强现实特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