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临终前警告我,千万别用那台祖传的“蜃楼”相机拍人。
我没忍住,给女友拍了张照。
显影后,照片一切正常——除了她发丝后多了一只冰冷非人的眼睛。
现在,那只眼睛在每张新照片里都离镜头更近一点,而昨晚,我发现女友对着镜子微笑,可镜中的“她”,肩上正趴着那团长出无数眼睛的阴影……
(1)
我家那间老式照相馆,在城里最不起眼的巷子尽头,已经传了整整三代。红漆剥落的木门上,“时光定格”四个字早已模糊不清。传到我这辈,生意寥落,橱窗里模特的笑容都泛了黄,与这个数码时代格格不入。
真正传下来的,与其说是这门手艺,不如说是一台相机和一本笔记。
相机叫“蜃楼”。一台沉重得惊人的老式木质大画幅相机,暗红色的木质机身被岁月摩挲得油亮,冰冷的黄铜部件泛着幽光。它的镜头巨大,像一只永远沉默、永远凝视的独眼。它静静地躺在储藏室最深的樟木箱里,和一堆过时的背景布、镁光灯为伴,被尘埃封印。
那本笔记更是古怪,纸页焦黄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成粉末。里面是爷爷用毛笔和一种近乎褪色的墨水写下的潦草字迹,夹杂着大量我完全看不懂的诡异符号、星图以及难以名状的模糊草图。小时候好奇翻过,被里面一些扭曲的图案吓到做噩梦,之后就再也没碰过。
爷爷临终前的那个雨夜,场景我记得格外清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窗外潮湿的土腥气。他枯槁的手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攥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他的眼睛浑浊不堪,却充满了某种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死死盯着我。
“小默……那箱子……相机……”他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却每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蜃楼’……能拍‘因’……也能见‘果’……千万别……千万别用它拍人……”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膛风箱般起伏,我连忙俯身下去。
“尤其……不能拍……”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倒映着昏暗的灯光,却仿佛看到了某种遥远而恐怖的存在,“不能拍……被‘祂们’……标记过的……”
话就在这里断了。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异响,最终头一歪,手臂垂落。
那句话,成了他没有说完的遗言,也像一个冰冷的钩子,始终悬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但时间久了,学业、工作、生活的琐碎涌上来,那份诡异的警告也就被渐渐埋进了记忆的尘埃里。我宁愿相信那是爷爷病重时的呓语,是老一辈人某种不合时宜的迷信。
直到那天,我的女友小婉来了。
小婉和我是大学同学,她活泼、开朗,对一切老旧、带着“文艺范”的东西有着近乎执着的喜爱。那天她蹦跳着钻进布满灰尘的储藏室,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哇!阿默!你们家还有这种宝贝!”
她费力地拖出那个樟木箱,指着静静躺在里面的“蜃楼”,眼睛亮得惊人:“这个相机太酷了!我们用它拍照吧!就拍那种复古文艺的感觉!”
我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的警告瞬间浮现。
“别闹了,小婉,”我试图打消她的念头,“这老古董能不能用都不知道了,而且用的是特殊的干板底片,现在都没地方买,麻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