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阴影!也不是瑕疵!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完全睁开的、冰冷、麻木、带着绝对非人疏离感的眼睛!它诡异地嵌在小婉浓密的黑发后面,结构绝非人类——它的瞳孔深处,似乎是无数扭曲旋转的、无法理解的复杂几何图案,只是瞥一眼,就让人感到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它就在那里,安静地、贪婪地、透过小婉的发丝,注视着镜头外的世界。
“嗡”的一声,巨大的恐惧像冰水一样从我头顶浇下,瞬间四肢百骸一片冰凉。爷爷临终前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和未尽的警告,如同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响!
我手一抖,显影罐差点被打翻,昂贵的药水溅了我一身,腐蚀性的液体带来轻微的刺痛,却远不及我心中恐惧的万分之一。
“阿默?怎么样啦?洗好了吗?”小婉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她似乎等不及了。
我几乎是跳起来,用身体死死挡住工作台,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没…没事!显影时间没把握好,这张废了!效果不好!我们再…再拍一张!”
我的声音一定扭曲得厉害。门外的沉默了一下,才传来小婉疑惑的回应:“啊?好吧……那你快点哦。”
我手忙脚乱地将那张恐怖的干板扔进定影液,仿佛那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条毒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冷静!必须冷静!也许是显影出了问题?或者是底片上的旧瑕疵?对,一定是这样!是巧合!
我努力说服自己,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从油纸包里取出一张新的干板。这次我检查得格外仔细,确保底片完美无瑕。
回到影棚,小婉关切地问:“你没事吧?脸色好白。”
“没事,可能有点闷。”我勉强挤出笑容,再次架起“蜃楼”。
第二次拍摄。“咔嚓——”那沉闷的快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我清晰地感觉到,相机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第三次拍摄。角度换了好几次。
我几乎是怀着一种赴死般的心情,再次钻进暗房。
第二张干板浸入显影液。
影像缓缓浮现……
没有!没有那只眼睛!
我几乎要欢呼出声!果然是意外!是我想多了!
然而,我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彻底僵死在脸上。
那只眼睛……换了位置。
它没有消失,而是出现在了小婉的肩膀上方,悬浮在空中!比上一张更加清晰!那非人的几何瞳孔,旋转得仿佛更加急促,带着一种令人疯狂的意味。
第三张……
更糟了。那只眼睛似乎又靠近了一些,出现在她脸颊侧方,甚至能隐约看到连接着眼睛的、一丝难以形容的、扭曲的阴影状“组织”……
它不是瑕疵!它是活的!它在移动!它在靠近!
巨大的恐惧和恶寒瞬间将我吞没。我跌跌撞撞地冲回影棚。小婉正在玩手机,抬头看到我惨白的脸,吓了一跳:“阿默!你到底怎么了?!”
“今…今天不拍了!”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相机…相机好像真的坏了!效果不对!”
我几乎是粗暴地收拾着设备,不敢看小婉的眼睛。我必须马上找到答案!爷爷的笔记!那本该死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