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同情他，但是她帮不了他，如果连他自己都没有立起来的想法，那么谁都没办法帮他。
她也不是每一次都会多管闲事。
所以她才会让他好自为之。
一个月后。
酒吧霓虹招牌依旧闪烁，但吧台后的氛围却有些不同。
叶柠一进来就感觉同事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窃窃私语也比平时多。
很快，老板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老板坐在张办公桌后，神色有些疲惫，但眼神是温和的。
“叶柠啊，”他推过来一杯水，“来，坐。”
叶柠依言坐下，心里隐约有了预感。
“跟你说个事。”
老板搓了搓手，开门见山，“我呢……准备把这店转让出去了，然后回老家去。”
虽然有所猜测，但听到确切消息，叶柠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她抬眼看向这位待她如晚辈的老板：“决定了？”
“嗯。”
老板点点头，叹了口气。
“家里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孩子也快上初中了，老婆一个人顾不过来。这两年……辛苦你了。”
他的语气带着真诚的不舍。
“新老板那边，我会尽量帮你谈谈待遇，但……最终怎么样，我也不能打包票。”
叶柠沉默了几秒。
这份工作虽然日夜颠倒，但老板人好，待遇也算稳定，跟这里同事的关系也还不错。
骤然听见这个消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她压下心头那点复杂，扯出一个理解的笑容：“明白了，老板。您回去照顾家里是应该的。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
老板欣慰地笑了笑：“你是个有主意的姑娘，以后肯定能更好。”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让叶柠下班回家的脚步都沉重了几分。
未来再次变得模糊不清。
24岁，似乎真的到了一个需要重新审视和选择的关口。
陈榆像往常一样，沉默地走在她身侧，落后小半步。
他感觉到今天的叶柠情绪有些不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叶柠。”
陈榆的声音很低，带着犹豫，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叶柠脚步没停，也没转头，只是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她的声音有些发闷。
陈榆像是被这声回应鼓励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跟得更紧了些，几乎与她平行，声音依旧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不开心吗？”
他问完，立刻又微微低下头，仿佛怕自己的关心是种冒犯。
叶柠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没想到陈榆会问出来。
这个总是把自己缩在壳里的人，竟然会注意到她情绪的异样。
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昏黄的路灯光线下，陈榆的脸显得格外苍白，眼睛被头发遮住，只能看见一点点眼睛的轮廓，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忐忑的感觉。
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点平时的不耐烦，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
声音比平时轻软了些，带着一丝真实的疲惫：“也没有。”
她转回头，继续看着前方的路，声音飘散在夜风里，“只是……有些茫然。”
“为什么？”
陈榆追问的声音快了些，带着急切。
他似乎很在意这个答案。
叶柠沉默了几秒。
这条走了无数遍的路，此刻仿佛变得陌生。
她看着前方居民楼模糊的轮廓，低声说：“酒吧快要转让了，老板要回老家了。不出意外，我得重新找工作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但那份潜藏的失落却清晰可闻。
“转让？”
陈榆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他快走两步，几乎要超过叶柠，侧头看着她。
“为什么？开不下去了吗？感觉……生意还可以啊？”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原因，语气里带着困惑和不理解。
叶柠这次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对着他。
路灯的光线从她头顶斜斜打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她看着陈榆惊讶的脸，语气平静地解释：“不是生意的问题。老板家里有事，要回老家照顾老人孩子。所以，店要盘出去了。”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酒吧的方向，那里霓虹依旧闪烁，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说实话，还是有些不舍的。”
陈榆愣住了，看着叶柠脸上那抹罕见的，真实的怅惘。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卡在喉咙里。
他看看叶柠的脸，又看看地面，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外套的衣角，一副欲言又止又纠结万分的样子。
他这副模样太明显，连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叶柠都感觉到了。
叶柠微微蹙眉，直接点破：“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她的语气恢复了点平时的直接。
陈榆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猛地抬起头，对上叶柠审视的目光，又飞快地避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里是急促的认真。
“如果你……如果你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需要用钱的话……可以找我。”
他飞快地说完，脸颊似乎因为窘迫而微微泛红，但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看向叶柠。
“我……我平时没什么大的开销，钱都存着。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叶柠的眉头一瞬间拧紧。
她看着陈榆，眼神里的审视变成了难以置信，甚至带上了一丝荒谬感。
她向前逼近了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锐利地锁住陈榆躲闪的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尖锐。
“陈榆。”
她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
“你是傻子吗？还是说你真的是散财童子转世？钱多到没地方花了？”
她的语气充满讽刺，“你跟我什么关系？上赶着给我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的非常容易被人骗啊？！”
叶柠又逼近了半步，陈榆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墙壁上。
叶柠盯着他慌乱的眼睛，声音压低了，却带着更强烈的冲击力。
“但凡我心思歪一点，有点不轨之心，就凭你这股傻劲儿…”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点到陈榆的胸口，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
“我保证能把你骗得——裤、子、都、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