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周六。
花栀穿着一袭淡青色旗袍,领口缀着珍珠盘扣,旗袍上绣着细密的缠枝花纹,若隐若现。
下摆开衩恰到好处,露出纤细的脚踝,脚上踩着奶白色的尖头高跟鞋。
头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际,搭配一对简约的银色耳坠,整个人显得温婉又不失干练,和她手中提着的深色工具箱形成鲜明对比。
她按响谢承寒家的门铃。
门打开时,白诗瑶蹦蹦跳跳地凑过来,“花姐姐!我就知道今天能见到你!”
“诗瑶也在?”花栀笑着回以她一个拥抱。
玄关处谢承寒倚着墙翻文件,抬头时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又低头继续看资料。
量尺寸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谢承寒安静地站在落地镜前,任由花栀拿着软尺在他身上比划。
花栀踮脚测量肩宽时,软尺不小心滑落。
她慌忙去接,后颈的碎发扫过谢承寒的下巴。空气瞬间变得粘稠,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旗袍单薄的布料渗进来:“小心。”
白诗瑶突然从门口探出头:“姐姐,我泡了水果茶,很好喝的,你也尝一点好不好?”
花栀被吓得猛地抽回手,耳尖泛红,有点尴尬。
谢承寒松开她时,指尖擦过她手腕内侧,像是不经意的触碰。
“谢先生的腰线要收窄两公分。”花栀低头记录数据,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
谢承寒盯着她小巧白皙的耳朵,喉结滚动:“按你说的改。”
等设计草图在平板上画得差不多,天色已经暗下来。
花栀收拾工具时,白诗瑶突然拦住她:“姐姐,我下周要去旅游,想找你订几套新裙子!”
说着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好友好不好?上次订婚的旗袍我超喜欢,朋友都夸好看!”
花栀把工具塞进工具箱,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诗瑶,我平时主要做旗袍和男士西服,常服设计经验不多。”
“没关系!”白诗瑶晃着她的胳膊,语气软萌,“你做的旗袍那么好看,裙子肯定也超美!”
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我哥说,只要是你做的衣服都不会差。”
花栀手一抖,余光瞥见谢承寒正慢条斯理地整理文件,她清了清嗓子:“那……我可以试试。不过可能得先看看你喜欢的款式,再出设计图。”
“而且也不是绝对的,毕竟我真的没有什么常服设计经验。”
白诗瑶自动忽略她的上一句,“太好了。”
她举起手机开始翻相册,“我收藏了好多图,一会儿发给你!”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冲谢承寒喊:“哥,你快夸夸姐姐!她都答应帮我做裙子了!”
谢承寒突然出声:“晚饭留下吃,还是诗瑶做的。”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白诗瑶立刻拍手欢呼,花栀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只能笑着点头:“那麻烦谢先生了。”
餐桌上蒸腾的热气里,白诗瑶咬着筷子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姐姐,你上次给我做的旗袍,我嫂子见了也夸好看!她说你审美特别好......”
“表嫂的审美可是我们认准了的高,嘿嘿。”
话没说完,花栀手里的汤勺铛铛一声掉进碗里。
滚烫的汤汁溅在旗袍下摆,她却感觉浑身发冷。
谢承寒有妻子?那他的那些暗示性话语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谢承寒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瓷碗跟着震了震:“诗瑶,吃饭别乱说话。”
白诗瑶眨着眼睛,一脸茫然:“我说错什么了吗?嫂子本来就喜欢花姐姐做的衣服啊。”
她话音未落,谢承寒已经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白诗瑶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吓了一大跳。
花栀强撑着让声音平稳:“原来谢先生已婚,您还没有向我提起过呢。”
她起身,“多谢款待,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谢承寒几步绕过来挡住去路,脸色阴沉得可怕,“白诗瑶口无遮拦,你听她胡说什么?”
他伸手想抓花栀手腕,却被她侧身躲开。
“让开。”花栀仰头直视他,眼眶发红,“谢先生既然有家室,就该守好本分。对我说一些暗示性的话语,让我当你的私人服装设计师,这种事传出去,对你谢总的名声可不好。”
她抓起工具箱转身,留下谢承寒僵在原地,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白诗瑶望望脸色铁青的表哥,眼眶瞬间泛起泪花:“表哥 ,到底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拽住谢承寒的衣角,声音发颤,“嫂子上个月家庭聚会她还说要找花姐姐做衣服是真的,我没说什么假话啊。”
谢承寒甩开表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谁让你提这些?回房去!”
白诗瑶被吼得肩膀一抖,眼泪唰地掉下来,委委屈屈的,“表哥,我真的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她大声喊着花栀,“姐姐,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花栀不知道说什么,站在门口,“没事,你别多想。”
她最后瞥了眼谢承寒难看的脸色,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花栀摔门而去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客厅回荡。
谢承寒盯着紧闭的房门,耳边还回响着她临走时那句带着讥讽的“守好本分”。
白诗瑶抽抽搭搭的哭声突然刺得他太阳穴直跳:“别哭了!回房间去!”
白诗瑶吓得一缩,转身跑上楼。
谢承寒跌坐在沙发里,抓起茶几上的威士忌酒瓶猛灌一口。
辛辣的酒液烧着喉咙,却浇不灭满心烦躁。
他想起白诗瑶那句“嫂子”,想起花栀瞬间变了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桩被家族安排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他怎么就忘了,要第一时间跟花栀解释清楚?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井媛发来的消息,问他下周家族晚宴的安排。
谢承寒盯着屏幕冷笑一声,狠狠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头。
脑海里全是花栀震惊的神情。
他猛地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想再被这段婚姻束缚,于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结束这场荒唐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