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动作，乔玉宁也没有多耽搁，收起小刀戒备地从他身边绕过。
“宋斯年！你奶奶的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绑了？”
“你也要跟乔玉宁一样做反动分子吗？”
“他们两个是一伙的，把他们都抓起来，批斗！”
声音越来越近，宋斯年的脑子里如同搅浑的浆糊，他急促地喘着粗气，最终认命似地阖了阖眼，猛地转身将绳子套在乔玉宁身上。
“宋斯年！你放开我！”
乔玉宁的力量不及宋斯年，几番挣扎只将绳子越扯越紧，她撕心裂肺的嘶吼着，而宋斯年只红着眼眶，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将绳子胡乱的往她身上套去。
远处的人已经追了上来，见乔玉宁被抓到了纷纷狞笑着，站在原地举着棍棒高呼，
“宋斯年，干得不错，我那还剩了些鹿肉干，回去以后赏你了。”
“乔玉宁，跑啊，怎么不跑了？”
“死丫头，你也有今天。”
宋斯年站在乔玉宁身前将绳子打结，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她一眼，乔玉宁沉默着，垂眸看向面前的少年，当年他曾说过他有纵情山水和大庇天下寒士的豪情壮志。
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刽子手，今日被杀死的不仅是她，还有当年的那个宋斯年。
“玉宁...对不起...”
宋斯年被她那冰冷的目光刺痛，泪涕横飞地说着对不起。
乔玉宁始终没有给他回应，在绳结被打好以后，有个叫二虎的大高个，将手里棍子递给同伴，上前拽着绳子的另一端，飞快地向山上跑去。
乔玉宁被拖在雪地里，耳朵口鼻里灌了不少雪，皮肤先是刺痛随后变得麻木，但那些恶意的欢呼声却成了她想要活下去的药引子。
半山木屋里，主任阴沉着脸坐在炕沿上，李秀芳坐在旁边声泪俱下地控诉乔玉宁的罪行，听得主任心里乱糟糟，大手往炕桌上一拍，当即表态，
“你放心，乔玉宁我一定严肃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秀芬心中一喜，面上也收了眼泪，却一副不忍地样子怯懦开口，“主任，乔丫头她年纪还小，你们也别太罚她了，我也就是受了点委屈而已，没什么的，大家以后还要一起劳动，还要团结的。”
“哼，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团结集体的人吗？今天好不不好好给她顺顺皮，老子这个主任也不用当了！”
说罢，把手边的搪瓷杯往地上一拂，叮叮当当地在地上轱辘着，李秀芳拍着胸口，偷偷看了眼副主任，见他给自己低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顿时放下心来。
很快，外面又传来喧闹声，一听便知是人抓回来了，屋里几人立刻起身出去。
外面，雪被踏出一小块平底，乔玉宁被推跪在中间，发丝凌乱地盯着屋子里出来的人。
主任见她一副野性难驯地样子，嗓子里顿时哽住一团火，他一招手，立刻有人拿来一块木板插到乔玉宁的身后，上面用锅底灰写着批斗二字。
“乔玉宁！你知不知错？”
副主任率先发难。
乔玉宁看向副主任，嘴里露出一抹冷笑，而后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一圈，最后定格在李秀芬身上，
“我有错。”
赵副主任也没想到这丫头今天这么快就服软了，还有些不大习惯，于是又叱问道，
“错在哪了？还不赶快自我检讨！”
之前逃跑时牙花子被咬破了，乔玉宁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出来，有种想要同归于尽的意味，
“我错在，明知道李秀芳是烈士遗孀，却看着她与赵大海通奸隐瞒不报，我大错特错！”
“什么？李秀芬与赵副主任通奸？”
众人小声哗然，这偏僻孤远的山林里没有太多的娱乐消遣，唯有男女之事一被提及就好似能点燃所有人的神经，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所有人都看向被提及的那两位主角，李秀芳捂着肚子心虚地后退一步，而赵副主任则是满脸涨红有些恼羞成怒，
“你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跟她通，通...”
那个字太难听，赵副主任难以启齿，他向李秀芳递了个眼神，李秀芳心领神会，往地上一坐又开始哭着喊冤，
“乔玉宁，你的心怎么那么黑啊，你先是推我，现在又诬陷我，我，我不活了...”
有离得近的婶子过去将人拉起来安抚两句，但李秀芳嗓门太大，别人说什么根本听不进去，主任一喝，
“肃静！注意纪律！”
他指向乔玉宁，“你知不知道诬陷烈士家属是什么罪名？在咱们场子可是要施棍刑的！”
众人一听棍刑皆身形一瑟有些畏惧，五十大棍饶是成年男人都受不住，更何况乔玉宁这种又瘦又小的姑娘。
宋斯年瞳孔震颤地望向乔玉宁，急切地劝着，“玉宁，你别犯犟，赶紧认错道歉啊！”
乔玉宁仿佛没听见一样，盯着还在演戏的李秀芳一字一句道，
“去年我在林里采菇时，意外撞见李秀芬和赵大海在树林子里苟合，而李秀芬的丈夫王铁半路去将两人堵个正着。”
“这对奸夫淫妇怕事情暴露就想要王铁不要声张，赵大海还说可以用五十块钱做补偿，但是王铁不同意，两人就发生了争执。”
“争执过程中赵大海将王铁推到了地上，王铁后脑砸在了尖石上，当场就死了！这俩人怕暴露，又将王铁的尸体扔到了山下，造成了他失足的假象，而赵大海为了弥补，将王铁的死上报为为了场子，追封为烈士。”
少女声音掷地有声，犹如一道惊雷炸在这寂静山林。
见她说的有理有据，主任都有些怀疑了，他转头看了眼身边明显神色慌张的赵副主任，不信也信了三分。
而赵副主任此刻恨不得上前去撕了这死丫头的嘴。
他是和李秀芬有染不假，但他们俩什么时候去过树林子里又和王铁有过争执！
但现在他又找不到借口反驳，除了咬死她是在污蔑以外没有其他办法，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手心出了一层的汗。
李秀芬也是一样，她对上乔玉宁那满含嘲讽的眼神后心头一跳，莫名想起她说的那句话来，她要是出事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