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家大儿子赵文华是个文弱书生,一见这场景,当场就瘫在地上,哭着喊“爹”。二女儿赵文秀赶紧让人去请镇上的老郎中,三儿子赵文斌则骑着马,往镇东的棺材铺跑——他知道,爹死得这么蹊跷,寻常守夜肯定没用,得请胡老栓来。

胡老栓正在后院劈棺材板,斧头是他爹传下来的,铁刃磨得锃亮,落下时“咚”的一声,木屑纷飞,每一下都劈得整整齐齐。见赵文斌骑着马冲进来,连马都没拴稳,他放下斧头,用布擦了擦手上的木屑:“赵三少爷,别急,慢慢说。”

赵文斌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胡老爹,我爹……我爹没了!死得蹊跷,脸紫胀,眼睛瞪着,您快……快跟我去看看!”

胡老栓眉头皱了皱,转身进了铺子,拿了件更厚的黑布棉袄穿上,又从柜台下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七根三寸长的黑铁钉,钉子通体发黑,像是用墨染过,还带着点铁锈味,还有一柄小巧的铜锤,锤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是用朱砂描的,颜色有点淡了。“走吧,去看看。”

到了赵府,老郎中刚把完脉,摇着头对赵文华说:“大少爷,老爷子是夜里子时前后没的,气绝得太急,魂魄没散干净,卡在肉身里,又招了外头的阴寒之气,怕是……要生‘蚀’啊。”

“蚀”这个字一出口,赵家兄妹都打了个哆嗦。他们虽没见过阴蚀,却听老人说过,那是能借尸还阳的邪物,一旦出来,整个镇子都要遭殃。

胡老栓走到炕边,弯腰看了看赵老爷子的尸体。他伸出手,食指和中指按在赵老爷子的眉心,片刻后,又摸了摸手腕的脉门——虽然已经没了脉搏,却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他又掀开赵老爷子的寿衣,看了看胸口,皮肤下隐约有黑影在动,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是阴蚀,”胡老栓直起身,语气肯定,“老爷子是横死,魂魄不稳,夜里又开了窗,阴寒之气钻进来,正好引来了阴蚀。这东西已经附在尸身上了,正在吃魂魄,要是等它把魂魄吃完,三日后就会借尸还阳。”

赵文华赶紧抓住胡老栓的手,他的手暖,胡老栓的手却凉得像冰:“胡老爹,您一定要救救我爹!多少钱我们都给,您要什么我们都能弄到!”

胡老栓点了点头:“我可以守夜,但是规矩你们得遵守。第一,报酬双倍,先付一半,事成之后付另一半;第二,明晚子时我来守夜,之前你们得把灵堂布置好,沉水香三炷、蓖麻油混黑狗血的灯油一斤、光绪年的古铜镜一面、井水一盆,这些东西必须备齐,少一样都不行;第三,守夜时灵堂清场,除了你们兄妹三个头夜磕三个头,其他人都得离灵堂三里地,鸡犬都不能留,要是有人闯进来,出了乱子,我可不负责。”

赵家兄妹一一应下,赵文斌立马去账房取了银子,赵文秀则让人去准备胡老栓要的东西,赵文华则亲自盯着灵堂的布置,不敢有半点马虎。

胡老栓拿着银子,又看了一眼炕上的赵老爷子,尸体的面色似乎更紫了,皮肤下的黑影动得更明显了。他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赵府——这又是一场恶斗。

3 镇夜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