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胡翠花几步冲出灶房,“你去找他?他不是前阵子刚回来过吗?你们吵得房顶都快掀了,你忘了?他那阎王脸,那身煞气,你……”
郁时鸢缓缓转过身,嘴角带着挑衅,“吵归吵,日子总得过。在这破地方待够了,腻歪了,想去找我男人,过几天舒坦日子,不行?”
胡翠花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旋即冷笑:“去?你尽管去!就算你舔着脸去了,人家陆首长也未必稀罕要你!”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乡下女人,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趁早死了这条心,省得被人撵回来丢人现眼!”
郁时鸢连眼皮都没抬,“他陆铮屿要不要我,那是后话。但总不能,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吧?”
胡翠花脑海中闪过陆铮屿那张棱角分明、冷峻如冰山的脸。
还有他上次探亲,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两个孩子时,那难以捕捉的复杂暗流……
是厌恶?
还是……别的什么?
她看不清,但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和凛冽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他肯定不会管自己的种,否则不会每个月寄钱来。
胡翠花心里没底了。
她甚至荒谬地想,陆铮屿对郁时鸢……是不是也并非全无感觉?
否则以他那冷硬如铁的性子,怎么会一次次地让郁时鸢怀上他的孩子?
胡翠花打了个寒颤,不敢深想下去。
她快步到堂屋找郁宝军商量对策,背影狼狈而仓惶。
郁时鸢刚转过身,两只温热的小手就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摆。
“麻麻!”阿壤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像落满了星星,“真的吗?我们后天真的能去找爸爸了吗?”
旁边的小岱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郁时鸢的手指,小声地重复着妹妹的话:“去找爸爸?”
郁时鸢蹲下来,将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他们柔软的发顶,“嗯,真的。最迟后天,妈妈就带你们去找爸爸。”
感受到怀里孩子的激动,她心中叹息。
宝贝,对不起。妈妈带你们去,不是要一家团圆,而是要和他彻底斩断关系,是为了离婚的……
说是溜达消食,郁时鸢还有其他目的。
她要详细盘点一下家里的物品,方便今晚的搬空计划。
趁着俩孩子在一旁玩耍,她意念微动,将触及范围内的一捆麻绳收起又放出,练习着精准度和速度。
很好,心随意动,丝滑无比。
天光彻底暗沉下来。
郁时鸢带着孩子回到了他们娘仨住的小仓房。
小仓房在柴房隔壁,放了郁家所有的粮食和一些杂物。
还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薄薄的被褥,灰扑扑的。
至于为什么婚后不跟公婆住?
郁时鸢看着这陋室,心中叹息。
她是被逼嫁给陆铮屿的,婚后就跟他闹了别扭,坚决不肯随军,后来陆铮屿有紧急任务回了部队。
郁时鸢心灰意冷,挺着大肚子回了娘家,加上当时胡翠花说得比唱的好听,她就留了下来。
如今看来,她留在这,不过是方便给他们家当牛做马。
“好了,宝贝们,该睡觉了。”郁时鸢铺好薄被,招呼两个孩子上床。
奇怪的是,小岱和阿壤磨磨蹭蹭,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
“怎么了?”郁时鸢柔声问道。
阿壤把小脑袋埋进郁时鸢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奶声奶气地说:“麻麻,老母猪,老母猪告诉阿壤了……”
郁时鸢轻轻拍着她的背:“老母猪说什么了呀?”
“老母猪说……”阿壤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小身子微微发抖,“说坏舅舅今晚……要来抓小岱和阿壤,卖给……卖给坏叔叔!”
她努力组织着三岁孩子的语言,表达着最深的恐惧,“村里的狗蛋哥哥,就是被坏叔叔抓走的,再也……再也找不到家了,呜呜呜……”
小岱也攥紧了小拳头,小脸绷得紧紧的,虽然害怕,却挺起小胸膛,声音带着稚气的坚定:“妈妈,我不怕!让坏舅舅来抓我。我剁他爪子!妹妹胆子小,躲起来!”
郁时鸢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张开双臂,将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柔声安抚道:“宝贝不怕,妈妈都知道。老母猪说得对,坏舅舅今晚是要干坏事。”
“但是你们放心好了,有妈妈在,谁也带不走你们。”
两小只迎上妈妈笃定的目光,放心下来。
到底是小孩子,有妈妈护着就什么不怕了。
在郁时鸢的哄睡中,他们呼吸渐稳。
郁时鸢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两个孩子柔软的额发,语气坚定,“妈妈在,谁也带不走你们。”
窗外,万籁俱寂,连秋虫都噤了声。
郁时鸢躺在床上,回想自己上辈子,又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郁时鸢知道,是郁宝军正在试图打开门栓。
没多久,门开了。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屋子,直奔床铺而来。
郁时鸢呼吸平稳,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那个黑影。
郁宝军显然有些紧张,呼吸粗重。
他先凑近小岱这边,黑暗中摸索着,粗糙的手指碰到了孩子的脸颊。
小岱仍旧睡的香香的。
郁宝军似乎松了口气,动作也大胆了些,弯下腰,试图把沉睡的小岱抱起来。
他动作笨拙,又怕惊醒孩子,主要是怕惊醒郁时鸢,试了几次才勉强把小岱瘦小的身体抱离了床板。
小岱软软地垂着头,靠在他怀里,像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
郁时鸢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才压下立刻扑上去撕碎他的冲动。
郁宝军抱着小岱,一步一顿地挪向门口,身影消失在门外。
院子里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窸窣声,是胡翠花在接应。
郁时鸢迅速坐起,检查怀里的阿壤。
小丫头睡得像只小猪,小嘴微微张着。
郁时鸢意念一动,准备将阿壤送入空间。
这是最安全的选择!
然而,脚步声由远及近,郁宝军又回来了。
郁时鸢慌忙躺倒,恢复沉睡的姿势。
这次,郁宝军和胡翠花同时出现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