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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土坯房的门板就被砸得砰砰响,伴随着郁老蔫嘶哑变调的嚎叫:“时鸢,死丫头,赔钱货开门,出大事了!”
“砰砰砰!”
那力道,像是要把门板拆了。
“麻麻。”阿壤吓得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迅速钻进郁时鸢怀里。
小岱也瞬间惊醒,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不怕,是赔钱货外公。”郁时鸢安抚好俩孩子,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衣,趿拉着鞋,一脸惺忪茫然地拉开了门。
“爸,大清早的,吵吵啥呢?吓着孩子了。”
门外的郁老蔫头发蓬乱,脸皱得像颗风干的枣,急得原地打转,手指哆嗦着指向空荡荡的院子,“鸡,鸭,猪,羊,全都没了!见鬼了啊!还有你娘,宝军!都不见了!”
“啥?”郁时鸢瞪大了眼睛,她走出房门,跟着郁老蔫在院子里“焦急”地转圈。
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冲着郁老蔫的耳朵吼:“爹,你说啥?娘和宝军不见了?还有牲口?!”
郁老蔫耳朵背得厉害,只看见女儿嘴巴开合,急得跺脚:“甜瓜?啥甜瓜?不是甜瓜!是你娘!宝军!还有猪!羊!全没了!”
他一边吼,一边不死心地冲到鸡圈猪圈羊圈,扒着空荡荡的围栏往里看。
忽然想到什么,冲进郁时鸢睡觉的仓房,看里面也是空荡荡,发出绝望的哀嚎:“粮也没了!遭贼了!天杀的贼啊!”
郁时鸢心里冷笑,顺道意念一动,将两张床一起收进空间。
说搬空就搬空,一样都不能少~
她面上却是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冲到院门口,对着被惊动探头探脑的邻居们,用尽力气呼喊:“快来人啊,帮帮忙!”
“我娘和我弟不见了!”
“家里遭贼了,东西全被偷光了!”
这一嗓子,像冷水滴进了热油锅。
小小的村子炸开了锅!
不多时,郁家小院里里外外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郁老蔫语无伦次地比划着,郁时鸢则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哽咽,条理清晰地向大家描述着惨状:“……早上我爹砸门,说家里牲口都没了,我娘和宝军也不见了。”
“我起来一看,鸡圈空了,鸭棚空了,猪圈空了,羊圈也空了!仓房里的粮食也不见了!这、这简直是挖地三尺啊!”
“各位叔伯婶子,求求大家帮忙找找我娘和我弟吧,他们别是遭了歹人的毒手啊!”
她说着,用力挤出几滴泪。
那副无助又孝顺的模样,看得不少心软的婆娘跟着抹眼泪。
“天爷啊,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
“牲口全没了?这贼也太狠了吧!”
“老蔫家的,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冲撞啥了?邪乎啊!”
“走走走,赶紧分头找找!翠花和宝军别真出事了!”
大家自发分成几路,开始在村里村外、田间地头、废弃的窑洞、甚至红薯窖里搜寻胡翠花和郁宝军的踪迹。
各种猜测和流言在村里疯传,越传越邪乎,什么“郁家被山精搬空了”、“胡翠花母子被拍花子的拐走了”、“得罪了黄大仙遭了报应”……
枯井深处。
胡翠花是被冻醒的。
深秋清晨的寒气像针一样往骨头缝里钻。
她睁开眼,入目的不是自家的房梁,而是灰蒙蒙、长着青苔的井壁。
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身上凉飕飕的!
她惊恐地低头,发现自己竟然半丝不挂。
旁边蜷缩着的,正是同样赤条条、白花花一身肥膘的郁宝军。
“啊!”凄厉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意识到什么,死死捂住嘴,抖如筛糠。
“妈……”郁宝军也被惊醒了,看清处境和自己光溜溜的样子,脸色惨白如纸。
更让他惊恐的是,他传宗接代的部位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那地方肿得发亮,还带着凝固的血痂!
吓得差点又晕过去。
“别嚎!”胡翠花牙齿咯咯打架,“完了,全完了,咱们昨晚被那贱蹄子算计了。”
“宝军,这要是被人看见……咱娘俩在村里就不用活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咱,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郁宝军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巨大的恐惧压过了身体的疼痛。
他哆嗦着:“那咋办?咋办啊?”
胡翠花思忖再三,心一横:“你试试能不能爬上去?你年轻,有力气!这井壁石头有缝儿,你踩着爬上去,赶紧找件衣服穿上。”
“或者你先跑回村,等天黑了再来救我。千万不能让人看见咱俩这样!”
郁宝军看着那陡峭的井壁,再看看自己肥胖笨重的身体,心里直打怵。
但在胡翠花连声的催促和死亡的威胁下,他只能咬着牙,忍着身体的剧痛,用那双肥胖的手,死死抠住井壁的石头缝隙,使出吃奶的力气,一点一点往上蹭。
肥胖的身体成了最大的累赘。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滑落的危险。
汗水混着血水糊了满身。
他咬着牙,眼里只有离井口越来越近的天空。
快了!
快了!
还有……还有不到两米!
胜利在望!
郁宝军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扬了一把泥土,他猝不及防被迷了眼。
“嗷——呜——”郁宝军本能闪躲,手不慎松开,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肥胖的身体像一袋沉重的面粉,带着绝望的呼啸声,结结实实地砸回了井底!
“噗通!”
“咔嚓!”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郁宝军凄厉的惨叫在井底炸开,他抱着伤腿,在地上疯狂打滚,鲜血迅速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宝军,我的儿!”胡翠花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想按住他,却被他疯狂挣扎的身体撞开。
看着儿子腿上刺目的鲜血,胡翠花彻底崩溃了。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她再也顾不得羞耻,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井口嘶嚎起来……
就在她嗓子快要喊哑了的时候,井口终于出现了几个脑袋。
“天!井里有人!”
“是胡翠花和郁宝军。”
“快!快救人!”
郁时鸢故作焦急地挤到井口边,探着头朝下望,声音带着哭腔:“妈,宝军!你们怎么在下面?”
“天啊,这是怎么了?快!快找绳子救人啊!”
在村里几个汉子的努力下,大家好不容易把俩人从井底拖了上来。
看着这两个裹着泥浆的肥硕身体,围观的村民们集体沉默了。
那画面……太有冲击力!
太辣眼睛!
短暂的死寂后,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我的老天爷……这……这……”
“造孽啊,真是造孽!”
“娘俩……光着腚……在一个井里……我的眼睛……”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下午有人看见他俩鬼鬼祟祟往村外红薯窖那边钻,原来……啧啧啧!”
“钻红薯窖?我的娘诶!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郁老蔫……这绿帽子戴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