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寇驰手里抢过一根点燃的香烟,那猩红的火点在我眼前放大,然后,她把那滚烫的菸头,对著我的太阳穴就按了下来。
「啊!」
一阵皮肉烧焦的刺痛混著剧痛,瞬间引爆了我的神经。
但我第一反应却是,坏了。
我的头,破了。
我是岑寂,观山村岑家最后一代「山引」。
我们观山村,守护著这片山脉深处的龙脉。而我岑家的血,则是用来安抚龙脉的唯一祭品。
我的身体,就是整座山的气运 。
我若是安然无恙,则风调雨顺。我若是有损,哪怕只是流一滴血,这座山,都会发怒。
2
那滚烫的烟头在我太阳穴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剧痛让我几乎晕厥。寇驰和许蔓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叫啊,再叫大声点。」许蔓恶毒地说,「让你清醒清醒,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我死死咬着牙,舌尖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山,要出事了。
我忍著痛,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伤害我,你们……你们会把整个村子都毁了。」
「还敢咒我们?」寇驰捡起地上一根不知谁家掉的木柴,抡起来就朝我嘴上猛抽。
「啪!」
木柴结结实实地抽在我脸上,嘴唇立刻破裂,牙齿都松动了,一股热流从鼻腔喷涌而出。
血。
我的血流出来了。
看到我满脸是血,许蔓皱着眉拉住了寇驰。「别打了,打坏了品相,那个樊婆子要扣钱怎么办?」
「怕個屁!」寇驰把木棍扔到一边,「那老寡妇的儿子刚死,急着找人配阴婚冲喜呢,肯定不在乎这个。快走!」
两人随意地用袖子在我脸上抹了两下,试图擦掉血迹,然后用一块破布塞住我的嘴,推搡著我朝村里唯一亮着灯的一座院子走去。
看著眼前一座座依山而建的徽派小院,和村口那气派的石牌坊,我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观山村是富裕,家家户户都住着这样的小楼。可这富裕,是靠我们岑家人用血脉供养龙脉换来的。现在,竟然有村民为了钱,敢参与这种买卖活人的勾当,甚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我记下了,买我的人,姓樊。
等我脱身,非让她知道知道,观山村的规矩是什麼。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五十多岁,身形有些佝偻的女人举著手电筒迎了出来。她的腿脚好像有些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人带来了?」她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尖利。
手电筒的光晃到了我的脸上,我认出了她。
是樊婆子。
她的独子前几年在外面黑煤窑出了事故,死了。村里看她可怜,一直接济她。
她儿子当年就是因为不守村规,想去后山盗挖,才被我亲自请出了村子。没想到,她竟然把这笔帐记在了我头上。她当然认得我!
「怎么把嘴堵上了?我得看看货。」樊婆子的声音透著一股急不可耐。
塞在我嘴里的破布被扯下的瞬间,我用尽全身力气,对她喊道:
「樊婶!是我!岑寂啊!」
我的声音因疼痛而嘶哑,但足够她听清了。
樊婆子手电的光明显抖了一下。
她认出我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先是震惊,然后迅速被一种更深的惊恐和怨毒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