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哲,”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变调,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你看后视镜……”

我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像离弦的箭冲出去,轮胎卷起的泥水溅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直到车子开出几十米,我才敢喘着粗气,慢慢瞥向后视镜。

雨幕里,那具尸体还摊在原地。前半身完整,后半身糊在地上。

什么都没有。

“你看错了吧?”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林小满没说话。她侧着身子,脸贴在车窗上,死死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黑点。她的肩膀在抖,不是冷的,是怕的。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它的前爪……刚才抬起来了。缓缓地,像在跟我们挥手。”

我没接话。引擎的轰鸣声里,我好像听见了“啪嗒”一声,像是爪子拍打地面的声音,从车后传来,不远不近,跟着我们的车速,不紧不慢。

2 禁犬碑与空村

车子开进狗骨村时,雨停了。

天边泛起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像蒙了一层脏玻璃。村口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身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上面刻着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但凑近了看,还能辨认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狗骨村,禁犬入内,违者不赦。”

“禁犬?”林小满念着最后四个字,眉头拧成一团,“这地方跟狗有仇?”她伸手去摸石碑,指尖刚碰到冰冷的石面,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猛地缩回手。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

“烫!”她甩着手,指尖红了一片,“石碑是烫的!”

我伸手去摸,确实烫。不是太阳晒的那种暖,是像刚从火里捞出来的铁,带着一股焦糊的腥气。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天气,山里气温不到十度,下了一路雨,石头怎么可能是烫的?

村子里没人。

没有狗叫,没有人声,连鸡都不叫。只有风穿过破败的屋檐,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有人在哭。我们把车停在村中央的晒谷场,四面都是塌了一半的土屋,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有些门上贴着黄符,符纸边角卷起,上面的朱砂符文像干涸的血迹,歪歪扭扭地爬在纸上。

“这地方……以前肯定出过事。”林小满掏出摄像机,打开镜头盖。她是我们团队的“技术担当”,负责拍摄和剪辑,镜头永远比眼睛尖。她举着摄像机,缓缓扫过四周,“你看那些黄符,不是普通的驱邪符。”她把镜头拉近,对准一张贴在门板上的黄符,“这符文是倒着画的,而且用的是黑墨,不是朱砂。倒符黑墨,是用来镇邪,不是驱邪——说明这里面的东西,已经邪到需要用‘镇’的了。”

我没她懂这些。我只觉得冷。明明雨停了,太阳也快出来了,可这村子里的风却像冰碴子,往骨头缝里钻。我裹紧了外套,目光落在晒谷场旁边的土屋上。那屋子的门没关,虚掩着,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像在邀请我们进去。

“进去看看?”我指了指那扇门。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举着摄像机,镜头对准门口,我们一前一后,像两只谨慎的耗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