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子换皮了,你追不到!”

我大笑,笑出眼泪。

可眼泪流到嘴角,是咸的,不是甜的。

我忽然想不起来妈妈做的甜水面,到底甜不甜?

夜更深了。

我缩回筒子楼第13层半,衣衫湿透,脸皮渗血。

墙角,奶奶的石像静静立着,脸已模糊,只剩一只手,指向窗外浓雾。

我摸出那张档案,最后一页,有行小字:

“实验体‘皮娃子’:换皮术适配率97.3%,建议……回收。”

我盯着那行字,笑了。

“回收?”

我一把火点燃了纸,火光中,我轻声说:

“老子是皮娃子,

风都钻得穿,

命,也换得走。”

雾更浓,雨更密。

山城里,又一个皮钻风,要起飞了!

第二章:她记得我的酒窝

我开始怕照镜子。

不是因为丑,是因为不确定。

镜子里的人,是我吗?是昨天那个保安?还是前天那个快递员?又或者是大前天,那个在桥下哭着要跳江的失业大叔?

换皮术用多了,脸还是我的脸,可眼神,越来越不像了。

像借来的,像租用的,像谁戴久了我的皮,忘了还。

奶奶说过:“皮是壳,魂是核。壳碎了还能长,核丢了,人就没了。”

我不信。

我觉得我既能钻风,就能“飞”。

直到我看见她。

苏晓雨,我曾经的同桌,坐我左边,头发总有一缕翘起来,像天线。

她从不嫌弃我是贫民窟“13层半”的娃子,下雨天她会借我伞;

我发烧说胡话,她把我背去校医室,一路骂:

“李皮儿你莫死,死了谁请我吃小面!”

我晓得,我喜欢她。

但我不敢碰她。

因为我知道——

只要我碰她三秒,我就能换她的皮。

我能变成她,去逃课,去顶包,去替她挨骂……

甚至,能变成她,对自己说一句:“我喜欢你。”

可我不能。

换皮术有个禁忌:至亲至近者,不可换。

一旦换了,不只是记忆会丢——

心,也会跟着换走。

老革匠说,上一代传人,就因为换了爱人的皮,最后分不清谁是谁,抱着对方的空皮,跳了江。

那天,她没来上学。

班主任说:“苏晓雨转学了,她爸调去成都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放学后,我冲去她家楼下。

门锁着,窗封了,阳台上那盆她养了三年的绿萝,枯了。

我蹲在楼道里,雨又开始下。

山城的雨,从来不停,像谁在天上哭。

我摸出兜里一张旧皮——是上周体育课,她递给我创可贴时,我偷偷蹭到的。

指尖发烫。

我想换。

哪怕一秒,变成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哪怕一秒,用她的声音,给我自己说句:“别难过。”

我闭眼,手贴上脸。

三秒。

“滋啦——”

皮开始附着,皮肤发麻,耳朵变小,嘴唇变薄……

我睁开眼,镜子里,是苏晓雨。

她的眼睛,湿的。

我张嘴,声音是她的:“李皮儿……”

我浑身一震

我在用她的嘴,叫我自己。

我突然害怕。

这不只是换皮,这是偷心。

我猛地撕下皮,脸上血丝崩裂,像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