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我不该……”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里,苏晓雨没走。
她站在我家楼顶,风很大,她说:“皮儿,你换过多少人?”
我说:“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我吗?”
我张嘴,却叫不出她的名字。
我冲过去抱她,可她一碰就碎,化成一张皮,飘进雾里。
我惊醒,冷汗湿透。
窗外,雾浓得像墙。
我摸出奶奶的石像,轻声问:“我是不是……快没了?”
石像不语。
但我知道,它在看我。
奶奶是“换皮门”最后一代传人。因受术法惩罚,全身皮肤石化,最终化为石像。
临终前,她将最后一点皮源注入我体内,“皮儿,你可换皮,但千万别换丢了自己”!并把换皮门心法口诀传授给我。
从此,我成了皮娃子,白天送外卖干杂活为生,晚上则潜入黑市,一边为人换皮,一边寻找父母线索。
我走出门,雨又下起来了。
我站在桥头,望着江水。
突然,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接通,是个女声,压得很低:
“李皮儿……我是晓雨。”
“我爸是‘皮衣会’的暗探,我转学是假的,躲你……才是真的。”
“他们发现你查档案了,要抓你。我……
“电话断了。
我站在雨里,久久不动。
江风穿过我,像穿过一张薄皮。
原来
在爱与命之间,
我们都卡在中间,
上不去,下不来,
飞不走,也停不住。
第3章 猫眼所见皆是路
苏晓雨的电话,像根针,扎进我耳朵,一路扎到心尖上。
她说“躲我”,不是讨厌我。
是怕我出事,是怕我……飞没了。
可我更怕的是——
她以为,我会换她的皮。
我开始绕路走。
以前放学总从她家楼下过,看一眼她房间的灯亮不亮,现在不去了。
以前雨天雾天会绕到她校门口等她,
现在我骑摩托直接冲进雨雾里,
像落荒而逃。
老皮匠看我,眼神都变了。
“你这娃,皮没换,魂好像丢了。
我呆愣着,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
我不记得我妈怎么喊我的小名?
是“皮儿”?“崽崽”?还是“小油虫”?
我连她长啥样,都快忘了。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怪梦。
梦见我站在一面镜子前,镜子里没有脸。
我一张张地贴皮:保安的、巡城使的、烤苕皮老板的……
贴了一百张,镜子还是空的。
最后,我撕下所有皮,露出底下的自己——
可底下,也是一张皮。
再撕,还是皮。
一直撕到血肉模糊,
可最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惊醒,手心全是汗。
窗外,雾寂静不语 。
我忽然想起苏晓雨说过的话:“皮儿,你笑起来,左边酒窝深,右边浅,像个月牙缺了角。”
我冲到镜子前,咧嘴一笑——
酒窝还在。
我松了口气。
至少,这张脸,还是我的。
两天后,我收到个包裹。
没寄件人,地址是“山城雾心邮政局——那是个不存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