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话听着是夸赞,却像根刺扎在沈知微心上。他提起她,竟只说 “聪慧果敢”,半句不提往日的情意。

萧彻似乎没察觉她的异样,只淡淡道:“宫宴人多,你早些回去吧,免得被人议论。”

沈知微看着他,突然想问 “你还记得少年时的承诺吗”,可话到嘴边,却被他冷漠的眼神堵了回去。她点点头,转身离开,廊下的风卷起她的裙摆,像极了那晚她挡在他身前时,被鲜血染透的模样。

回到沈府,沈知微把自己关在房里,翻出以前萧彻送她的糖纸。那些糖纸被她仔细叠好,藏在锦盒里,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桂花香。她摸着糖纸,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亲密的人,会变得如此陌生。

锦书端着汤进来,见她哭了,赶紧安慰:“小姐,您别伤心,或许殿下有苦衷。明日就是殿下被册封为太子的日子,他说不定是怕连累您,才故意疏远您的。”

沈知微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她愿意相信他有苦衷,愿意相信他还记得少年时的糖香,愿意相信他不会负她。

可她不知道,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萧彻的疏远,从来不是怕连累她,而是皇权路上,他早已开始权衡。沈家兵权太重,若他登基后立沈知微为后,沈家势力恐会更盛,危及皇权。而林婉仪出身寒门,无依无靠,正好能用来制衡沈家。

册立太子的那日,皇宫里张灯结彩,萧彻穿着太子礼服,接受百官朝拜。沈知微站在人群中,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既骄傲又不安。仪式结束后,她想上前祝贺,却见萧彻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只留给她一个遥远的背影。

那晚,她在房里等了一夜,没等来他的桂花糖,也没等来他的一句解释。桌上的桂花糖渐渐冷了,像她心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她攥着那张旧糖纸,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恐慌。

3、

景和元年的登基初典,意为封后,但仍办得极尽奢华。

宫门外的鼓乐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萧彻穿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玄色衣料上绣着金线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一步步踏上太和殿的玉阶,每一步都踩得沉稳,接受百官朝拜时,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帝王的威严与疏离。

沈知微站在宫墙的阴影里,手指死死攥着那块泛黄的旧糖纸,糖纸上的桂花纹路都快被指甲抠烂,指尖传来的痛感,才让她勉强维持着清醒。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天。他登基后,会穿过百官,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告诉所有人 “这是朕的皇后沈氏”。可现实是,他身边站着的是林婉仪,那个穿着正红色宫装、鬓边簪着赤金步摇的女子。礼官高声宣读封后旨意时,声音穿透喧嚣的鼓乐,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暂无立后之议,封林氏婉仪为妃,赐居长乐宫,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

沈知微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她眼前发黑,若不是锦书及时扶住她的胳膊,她几乎要栽倒在地。“小姐,咱们回去吧,这里风大,吹久了会着凉的。” 锦书的声音带着担忧,小心翼翼地替她拢了拢素色的披风。

她摇了摇头,目光像被钉在殿上的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