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立刻把削好的苹果塞到我手里，笑着接话。
“光品你就是谦虚！我前两天还碰到村东头的王婶，她说她儿子跟你一个工地，说你省吃俭用，一年能存四五万呢！”
她顿了顿，眼睛像探照灯一样锁定了我。
“这都五年了，怎么着也得有……二十万了吧？”
屋里一下就静了。
我爸我妈的呼吸都好像停了。
我哥也猛地抬起头看着我。
嫂子的眼睛里，闪着一种我看得懂的光。
是狼看见肉的光。
我感觉贴在胸口的那张卡，瞬间变得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干笑着，咬了一口苹果。
很甜。
但我嘴里，满是苦涩。
完了。
那天下午，嫂子对我格外殷勤。
我帮家里劈柴，她给我递毛巾。
我去地里看庄稼，她给我送水。
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你哥这个店，眼看就要开不下去了。”
“你侄子乐乐上幼儿园，一个月又要一千多。”
“人啊，没钱真是寸步难行。”
我低着头，假装听不懂。
傍晚，我正在自己房间整理东西，嫂子在院子里大声喊：
“光品，晚上别在家吃了，到嫂子那儿去。我炖了只鸡，好好给你补补。”
她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墙壁。
也穿透了我最后一点侥幸。
我知道，这顿饭，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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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鸿门宴
夜幕降临，村子里静悄悄的。
我怀着一种上刑场的心情，走进了哥嫂家的小院。
一进门，浓郁的肉香就扑面而来。
桌上摆了七八个菜，黄焖鸡、红烧鱼、炒腊肉……丰盛得像过年。
我侄子乐乐在旁边玩玩具，看到我，怯生生地喊了声“小叔”。
我哥不在。
“我哥呢？”
“嗨，别提他了。”
嫂子麻利地给我盛了一碗鸡汤，脸上堆着笑。
“下午批发市场打电话催货款，他又出去借钱了。这个家啊，指望他，早就得喝西北风了。”
三言两语，就把哥哥的无能和家里的困境全点出来了。
我心里暗叹，嫂子的精明，十个我哥也比不上。
饭桌上，就我们俩。
乐乐吃了几口就跑去看电视了。
嫂子不停地给我夹菜。
“光品，多吃点，看你在外面累得都脱相了。”
“这鸡是我特地托人从镇上买的土鸡，大补。”
我埋头吃着，食不知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她终于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
“光品啊。”
她看着我，眼神真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嫂子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嫂子就跟你交个底。”
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
来了。
“你也看到了，咱家这个店，半死不活的。”
她眼圈一红，声音带上了哭腔。
“上个月盘了盘账，不仅一分钱没赚，还亏了三万多。”
“我愁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下午我听爸说漏了嘴，说你这次回来，存了二十万。”
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光品，你真是咱们老林家的骄傲，有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