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妈妈的手僵在空中,手足无措。
办理了手续后,妈妈带我去医院又检查了一次。
看到我新伤叠着旧伤,她的眼泪就没停过,不停地问医生会不会留疤,让开最好的药。
看着妈妈忙前忙后、支付各种费用时毫不手软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恍惚。
她看起来过得真不错,当年丢下我跑掉,是对的。
妈妈带我回了她的家。
干净明亮,装修温馨,和我生活了十五年的破旧平房天差地别。
妈妈拿出给我准备的新拖鞋,带我看用心布置的新房间。
我的反应一直很冷淡。
妈妈的眼泪再次落下。
“晚晚,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妈妈当年真的是没办法。”
“我如果再不跑,就会被你爸爸打死。”
说到这里,她抖了一下,过去的恐惧依旧笼罩着她。
“我那时候太害怕了,身无分文,能跑到哪里去?”
“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带你走我们俩都得饿死,或者被他找到一起打死。”
她描述着当年的恐慌和无助,强调自己的不得已。
我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擦得光亮的地板上。
我哪能不明白呢?
十年每一拳每一脚都在告诉我,和爸爸待在一起,就是身在地狱。
所以我理解妈妈,但理解不等于接受。
妈妈脱离了苦海,却把五岁的我留在了地狱里。
幸好,我身上留着爸爸暴力的血,骨头够硬,命也够贱。
不然,早就死了。
3
妈妈恨不得把十年缺失的一切一夜之间全部补齐。
生活上极尽所能地照顾,吃的穿的用的,都挑好的买。
衣柜里堆满新衣服,餐桌上全是我从没吃过的菜。
但这样的关心并没有改变我的冷淡的态度。
妈妈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哪怕是发现我顺手偷走便利店的零食,谎话张口就来,遇到冲突第一反应就是动手,她也从不责怪。
她没笑话我不懂常识,耐心地教我女孩子该明白的事。
十五岁的我,第一次知道卫生巾要勤换,不能一片用三天,垫卫生纸也不行。
内裤要天天换洗,不能穿得发硬再换。
我的成绩差得离谱,她陪着我从零开始补习,加上花了不少钱,最后勉强上了一所普通高中。
开学没几天,我就闯了祸。
或许是我太过阴郁,脸上又有疤,有人看不惯我,在放学时堵我。
我几乎是在对方手指碰到肩膀的瞬间就爆发了。
十年的经验告诉我,示弱就会挨打,退缩就会死!
我动作快得惊人,下手极其狠辣。
抄起旁边的拖把,猛砸向为首男生的头,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等老师和保安闻讯赶来时,那个带头挑衅的男生已经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呻吟。
所有人都被我的狠劲吓坏了。
妈妈赶来学校时,我的手里还紧紧握着“武器”,仿佛随时准备扑向下一个敌人。
妈妈承诺承担所有医药费和赔偿。
“对不起,这孩子以前生活环境不好,有点应激反应,请你们原谅她这一次。”
自始至终,她没有指责我一句。
快到家时,妈妈突然开口,
“晚晚,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没人会像爸爸那样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