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到半夜,赵虎的皮影终于成型。当陈阿照用桐油给皮影“开光”时(祖父说这是让皮影“活”起来的关键),驴皮突然“咔”一声裂了道缝,从里面掉出个小木片,上面刻着青龙江的河道,还标着个红圈,写着“黑风口”。
“黑风口?”陈阿照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说,青龙江的黑风口是个险滩,几十年前有个挖沙船在那儿翻了,捞上来的沙子里,混着不少白骨。
就在这时,阁楼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冷风灌进来,吹得影卷哗哗响。陈阿照猛地回头,看见窗台上,放着个熟悉的铜片——和去年在祖父工坊捡到的一样,刻着“倭”字,上面还沾着点新鲜的泥土。
“谁?”他抄起刻刀冲过去,窗外只有空荡荡的巷子,路灯下,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手里似乎提着个什么东西,像极了……皮影的架子。
戚承光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是林家人!他们在找影卷!快把赵虎的皮影藏起来!”
陈阿照刚把皮影塞进床底,楼下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戏班的大门,被人踹开了。
第四章 火中的铠甲
“陈阿照!出来!”
林万山的声音在楼下炸开,伴随着木头断裂的脆响。陈阿照趴在阁楼的地板上,透过缝隙看见十几个黑衣人手拿撬棍,正在拆戏班的前台,其中一个人手里,竟提着祖父的那盏老油灯。
“他们要烧戏班!”陈阿照的心沉到了谷底。去年祖父的工坊就是被油灯点着的,林万山这是要故技重施!
“把赵虎的皮影给吾!”戚承光的声音带着嘶吼,将军影在桌上剧烈晃动,铠甲上的“戚”字突然亮了,“吾可暂借你的身体,击退他们!”
“借身体?”陈阿照愣住了。
“没时间了!”将军影的右眼月纹里,血雾涌了出来,顺着桌面爬到陈阿照的手背上,“快!握住吾的影身!”
陈阿照咬着牙,伸手抓住将军影的铠甲。瞬间,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手臂冲进脑子里,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他站在青龙江的岸边,暴雨倾盆,无数倭寇举着刀冲过来,一个副将模样的人(赵虎)挡在他身前,嘶吼着:“将军!带百姓走!我来断后!”
“赵虎!”陈阿照脱口而出,手里竟多了把刀,沉甸甸的,像是铁做的。
“阿照!你在上面干什么?”林万山的声音突然把他拉回现实。陈阿照低头,看见自己竟站在阁楼的栏杆上,手里握着将军影,而楼下的黑衣人,正举着油灯,要往戏班的梁柱上泼油。
“放下油灯!”陈阿照大喝一声,声音竟带着戚承光的威严。林万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烧!”
就在油灯要碰到梁柱的瞬间,陈阿照手里的将军影突然发出一道金光,护心镜上的“戚”字直射向油灯——“呼”的一声,油灯里的火突然反着烧了回去,燎到了黑衣人的手。
“啊!”黑衣人惨叫着扔掉油灯,林万山脸色大变:“邪门东西!给我抢皮影!”
两个黑衣人顺着梯子爬上来,陈阿照下意识地举起将军影,突然觉得手臂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帮他——将军影的指尖,竟弹出两道细如发丝的驴皮线,缠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一拉,两人“咚”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