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利奥喃喃道，“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适应了。”埃里克眼中闪烁着数据反射的光，“完美地适应了。高重力？打造钢铁之躯。酸性大气？生活在封闭的蜂巢结构内。他们舍弃了脆弱的血肉之躯。”
卡米拉的脸色越发冰冷：“他们舍弃的恐怕不止是躯体。能量信号模式分析显示，这些结构内部存在高度统一的思维波动……极其微弱，但覆盖范围极广。不像是个体意识，更像……一个整体。”
“群体潜意识网络的理论应用。”埃里克点头，“计划的一部分。为了维持文明延续，共享知识和技术。看来他们走到了极致。”
“走到了极致？”利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看是走到了尽头！这哪里还有‘人’的存在？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机器！”
“安静！”卡米拉突然厉声道，“检测到高能反应！来自地表第三号金属巨塔！锁定了我们！”
舰桥警报无声闪烁，这是隐匿模式下的最高级别警告。
“不可能！我们的隐匿技术……”埃里克的话音未落。
“能量类型识别……是某种定向动能武器！速度极快！规避！”卡米拉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移动。
“回响号”猛地侧倾，无声的震动从船体深处传来。屏幕一角跳出外部损伤报告：轻微擦伤。
“他们发现我们了。不是通过常规扫描……”卡米拉盯着数据流，脸色发白，“他们……似乎是直接‘感知’到了我们的‘意图’或‘存在’。就像……惊动了一个蜂巢。”
主屏幕上，那颗锈红色的机械星球似乎“活”了过来，更多的高塔亮起幽暗的光芒，无形的杀戮指令在金属网络中流淌。
“撤离轨道！”卡米拉下令。
飞船引擎轰鸣，迅速脱离星球引力圈。
埃里克望着逐渐远去的锻炉星，眼神复杂，既有震撼，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不可思议的进化效率，纯粹的实用主义。”
利奥脸色苍白，靠在椅背上。“那不是进化，埃里克。那是……蜕变。变成了我们无法理解的怪物。他们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目的吗？还记得地球吗？”
“记得与否，不重要了。”卡米拉冷声道，目光仍锁定在威胁评估屏幕上，“世界一，‘锻炉星’。拓荒者演化形态：机械蜂巢集体意识。文明存续状态：高度发达。对母文明威胁等级：极高。建议：永久隔离，必要时可执行毁灭预案。”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判词，回荡在突然变得寂静的舰桥里。
第一次接触，没有对话，没有交流，只有一次来自钢铁蜂巢的、精准而冷漠的攻击。
“回响号”调转方向，驶向数据库中的下一个坐标。
下一个未知，下一个回声。
2 迭代的歧路
世界二：“共生体”
“回响号”悬浮在一片无法被称之为“天空”的领域，下方是一个被浓郁、几乎液态的绿色所覆盖的星球，巨大的、脉动着微弱磷光的菌盖连绵不绝，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树冠。空气中弥漫着可见的、带着甜腻腐败气味的孢子雾，即便隔着飞船的强大过滤系统和护盾，也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粘稠的生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