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扫描完成，大气成分复杂，氧气含量异常高，富含多种生物信息素和神经活性微粒。”埃里克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重力接近地球标准。温度适宜。几乎可以说是……宜居天堂。如果忽略那些。”他指了指屏幕上放大后蠕动的菌丝网络。
“天堂？”卡米拉冷哼，“我的探测器显示，整个星球的生物质以一种未知的方式连接在一起。那些孢子，那些菌丝……它们传递的不是养分，是信息。微弱的生物电信号，像一个覆盖全球的、活着的神经网络。这地方让我头皮发麻。”
利奥凝视着屏幕，那缓慢蠕动又无比协调的绿色海洋，有一种诡异又原始的和谐感。“没有捕食，没有挣扎……只有连接。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不同的路。”
隐匿模式下的探测器被悄然释放，如同几粒微尘，坠入绿色的汪洋。传回的画面更加清晰：粗壮的菌柱如同城市的基柱，散发着柔和的辉光；巨大的粘菌如同河流般在菌盖下缓慢流淌；一些小型的、形态各异的生物安静地栖息其间，眼神空洞却安宁。没有道路，没有房屋，没有科技造物的痕迹。
然后，他们看到了“拓荒者”。
或者说，曾经是拓荒者的存在。
他们几乎完全融入了环，。人体的轮廓被半透明的粘菌包裹、渗透，皮肤呈现出与菌盖相似的淡绿色泽和微妙脉动。他们三三两两散落在菌丛中，或静止不动，或极其缓慢地移动，动作协调得如同共享一个大脑。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苦，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呆滞的平静。他们的眼睛是唯一还能辨认出人类特征的地方，但瞳孔深处倒映着的，是整个森林脉动的磷光。
“生命信号稳定……稳定得令人不安。”埃里克皱紧眉头，“没有情绪波动，没有个体认知活动的显著迹象。他们的意识……似乎稀释在了这个全球性的网络里。共享感官，共享……某种形式的极乐？”
“极乐？”卡米拉指着能量扫描图，“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拓荒者……他们的大脑活动几乎与周围的粘菌网络同步。这不是共享，这是被同化！他们成了这个活体网络的节点，失去了自我！”
“但他们活着，”利奥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被催眠般的恍惚，“没有争斗，没有对环境改造的挣扎，没有死亡的恐惧……他们似乎……找到了终极的平静。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天堂？”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体，仿佛被那片绿色的宁静所吸引。
“警报！”卡米拉厉声打断他，“探测器检测到异常低频生物电信号脉冲，正在针对性加强！试图与我们的探测器，甚至与飞船的通讯频率建立谐振！”
屏幕上的一个拓荒者突然缓缓抬起头，那双倒映着磷光的眼睛，似乎精准地“看”向了隐形探测器的方向。没有威胁，没有好奇，只是一种纯粹的、无意识的“注视”。
几乎同时，利奥猛地按住太阳穴，低哼一声。“我……我感觉有点晕……有种奇怪的……平静感……”他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眼神有些涣散。
“精神攻击？！”卡米拉瞬间反应，“不是武器级的，更像是一种……浸润性的同化诱导！关闭所有非必要外部传感器！提升内部神经屏蔽场等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