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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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亲子鉴定中心门口,我来回踱步,鞋底把水泥地蹭得“沙沙”响。小杰举着相机,镜头怼着我脸:“大爷,别紧张,就当等开奖。”我咧嘴想笑,嘴角却抽成干焊渣——可不是开奖,开的是我这六十三年人生的总闸。

大厅冷气足,汗却顺着我的后背往下淌,把衬衣粘成一层铁皮。取样室的门终于开了,他——李遇,我那“疑似”儿子,白大褂搭在臂弯,冲我点头:“叔,三天后出报告,我回学校,你自便。”语气温和,却像给工件留了加工余量,拒人千里。我忙道:“我跟你回石岭,顺路。”他犹豫两秒,没拒绝。就这两秒,我心里的小火苗“噗”地蹿高一截:有希望。

回村的路,晚霞像烧红的钢板,把油菜花田烫得“滋啦”作响。小杰驱车,我和李遇坐后排。他靠窗,手肘支在车门,指尖轻点节拍,像在解一道看不见的物理题。我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被风刮跑。车厢里只剩导航冰冷的提示音:“前方五百米右转。”

就在右转角,意外像没装卡的数控机床,突然撞刀——

一辆逆行的电动三轮斜刺里冲来,车灯昏黄,像快报废的钨丝泡。小杰猛打方向盘,嘴里蹦出句“卧槽!”轮胎抓地发出尖啸,我的肩膀狠狠撞上车门。几乎同时,“砰”一声闷响,三轮还是擦到了我们左前翼子板,车身一震,世界瞬间静音。

我脑袋空白两秒,第一反应是去看李遇。他整个人被惯性甩向前面,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手本能地护住头。白大褂“哗啦”落地,像一片掉漆的羽毛。我伸手拽他胳膊:“孩子,咋样?磕着没?”声音抖得不成调。他摇摇头,额角却慢慢渗出一条血线,鲜红得刺眼。

“血!快止血!”我嗓子劈叉,一把扯过座位上的无纺布袋,按在他伤口。他皱眉“嘶”了一声,没有推开,反而低声安慰我:“小擦伤,毛细血管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