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哭,是纯粹的、极致的愤怒和冰冷。
“对啊,就是骗你啊~不然呢?”林薇止住笑,语气轻快又恶毒,“凭什么你能中五百万?凭什么天上掉馅饼砸你不砸我?我看着你那嘚瑟样就恶心!现在舒服了~爽!告诉你,这一个月我看你像傻子一样跑来跑去,心疼钱又害怕末世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我手机里存了好多你的狼狈相呢,回头发给你欣赏啊?”
周浩在一旁帮腔:“宝贝儿干得漂亮!这种智商,钱留她手里也是被骗光,不如提前让她体验社会险恶。走吧,庆祝一下,我订了那家你一直想去的日料放题。”
“好啊~老公真好!mua~”电话那头传来响亮的亲吻声,然后是林薇最后轻飘飘的告别,“拜拜啦~蠢货~好好享受你的末世吧!哦,忘了说,你租那一楼又潮又旧,小心别让这些东西发霉了哟~毕竟,那可是你全部的家当了呀~哈哈哈……”
电话被挂断。
忙音嘟嘟地响着。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身冰冷。窗外最后一点天光被黑暗吞没,屋子里没有开灯,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在昏暗中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像一座冰冷的坟墓,埋葬了我的钱,和我相信了那么多年的所谓友情。
脸上干干的,一滴泪都没有。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然后再被狠狠践踏过的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
我像个生锈的零件,僵硬地挪到墙边,想开灯,手指却半天找不到开关。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老式电视被突然调大音量的嘈杂声,新闻播音员一向字正腔圆、冷静平稳的声音,此刻却透着一股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出的惊慌失措,穿透单薄的墙壁,清晰地撞进我的耳朵: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紧急通知!疾控中心确认,一种来源不明、具有高度传染性和极强致病性的病毒正在全球多地突然爆发……感染症状包括高热、出血及不可控的攻击性……警告全体市民,立即、马上返回家中,避免任何形式的户外聚集!请尽可能囤积生活物资,紧闭门窗,做好长期居家准备……”
“重复,这不是演习!请全体市民立即闭门囤粮!这不是演习!”
电视里的声音还在嘶吼,夹杂着似乎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尖锐鸣笛声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混乱喧嚣。
一切声响,在我耳边猛地拉远,变成一片嗡鸣。
我贴着冰冷墙壁的手指,一点点滑落。
2
广播里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死一样的寂静。
太静了。往常这个点,隔壁电视声、楼上拖鞋趿拉声、窗外小贩的叫卖和车流声,混成一片熟悉的背景噪音。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静得让人心慌。
我猛地喘过一口气,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心脏后知后觉地疯狂擂鼓,撞得胸口生疼。墙上那只老旧的圆形挂钟,秒针哒、哒、哒地走着,声音在死寂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敲得人神经发颤。
刚才是幻觉?新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