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王磊把锄头往墙根一靠，伸手就去拽晾衣绳上的衣服，“我姐刚小产，你们让她洗这些？秦招娣，你自己的裤衩不会自己洗？”
秦招娣从屋里探出头，看见王磊手里的红裤衩，脸一红，梗着脖子喊：“我嫂子洗个衣服咋了？谁家媳妇不干活？”
“她是你嫂子，不是你家老妈子！”李桂兰说着，抓起盆里的脏衣服就往秦招娣身上扔，“自己的活儿自己干！再敢支使我闺女，我撕烂你的嘴！”
“你敢扔我衣服！”秦招娣扑上来要抓李桂兰的头发，被王浩伸腿一绊，“扑通”摔在泥水里，刚穿的新布鞋全糊了泥。
“反了！反了！”张翠花跳着脚骂，“你们李家想翻天啊！我要去公社告你们！”
“告？正好！”李桂兰掏出块脏手绢，小心翼翼按住王春燕的伤口，“我正想找公社评评理！我闺女在秦家三年，小产两回，回回都被你们逼着下地干活。这次更狠，头破血流的，要是落下病根，你们秦家赔得起吗？”
院里的动静早惊动了邻居，此刻院墙外挤满了脑袋。二婶子扒着墙头喊：“桂兰妹子，这事儿秦家确实不地道，春燕那孩子可怜见的……”
“就是啊，哪有小产第二天就让下地的？”
“张翠花平时对春燕就刻薄，我上次还看见她让春燕大冬天用冷水洗菜……”
议论声像针似的扎进张翠花耳朵里，她脸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强辩：“我们家的事，轮得着你们瞎咧咧？春燕身子骨弱，多干活才能硬朗！”
“硬朗到头破血流？”李桂兰冷笑一声，突然拔高了嗓门，“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要么，秦家拿出五十块钱给我闺女治病，让大柱跟春燕分家单过；要么，就让大柱回来，跟春燕离婚！”
“离婚？”张翠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不可能！她嫁进我们秦家，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想离婚，除非我死了！”
“你死不死我不管。”李桂兰扶着王春燕往院外走，“但我闺女，今天必须跟我走。王强，王磊，把你姐的东西收拾了！”
“谁敢动！”秦老实把旱烟杆一摔，拦在屋门口，“那都是我们秦家的东西！”
“放你娘的屁！”王强一扁担挑开房门，“我姐陪嫁的木箱，里面的花布衫，哪样是你们秦家的？今天这些东西，我们拿定了！”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王强拎着木箱往外走，秦老实扑上去想抢，被王磊一胳膊肘怼在胸口，“哎哟”一声蹲在地上。秦招娣在泥水里哭嚎，张翠花跳着脚骂，邻居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已经跑去大队部找村长了。
等村长气喘吁吁地赶来时，王春燕已经被李桂兰扶上了板车。王强扛着木箱，王磊拎着包袱，王浩还在跟秦招娣抢一个搪瓷缸——那是王春燕过门时，李桂兰给她的陪嫁。
“都住手！”村长跺着脚喊，“有话好好说！桂兰妹子，春燕毕竟是秦家的媳妇，真要闹到离婚，对谁都不好看……”
“好看？”李桂兰回头，指着王春燕额头的伤口，“我闺女头破血流的时候，你们谁觉得不好看？村长，你要是还想主持公道，就给我开个介绍信，我带春燕去县医院看病。至于离婚的事，让秦大柱自己回来跟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