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蹲下去捡纸，手指抖得厉害，半天都没抓住。
他盯着李梅，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像是要喷火：“你今天要是敢走？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吓唬谁呢？”
李梅冷笑一声，拖着行李箱就往街边走。
“我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再跟你过一天！”
她拦了辆出租车，车门“砰”地关上时，还不忘探出头骂：
“你就跟这条狗过一辈子吧！”
出租车的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里，老杨还站在原地。
风把他的衣角吹得乱飞，他却一动不动。
周四早上，我买包子时，习惯性往餐馆瞥了一眼。
卷帘门紧闭着，连平日里早早亮起的厨房灯，今天也没亮。
“奇怪，老杨今天怎么没开早市？”
卖包子的张婶一边给我装包子，一边往餐馆方向看。
“往常这个点，他早该剁着狗肉，老远都能听见动静了。”
我接过包子，指尖触到塑料袋的凉意，心里也跟着沉了沉。
直到中午十一点，餐馆的卷帘门才慢悠悠拉开。
我趴在二楼办公室的窗边往下看。
老杨走出来时，穿着件新换的灰色工装。
可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连走路都有些晃。
他没像往常那样先喂阿黄，而是径直走进厨房，关了门。
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陈默，去打饭不？我快饿死了。”
小张敲了敲我的桌子，我点点头，跟着几人下楼。
餐馆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两三张桌子坐着人，都点了狗肉煲，热气腾腾的白雾裹着肉味飘过来。
老杨站在柜台后，看见我们过来，勉强扯出个笑。
“今天有刚炖好的狗肉煲，要来一份吗？”
小吴几个不敢吃狗肉，最后我们还是都点了鸡肉。
小张趴在柜台上，探头往厨房看：“老杨，今天怎么没开早市啊？我们还以为你歇业了呢。”
老杨的手顿了顿，正往餐盒里盛菜的勺子晃了一下，汤汁溅在白色餐盒上。
“昨晚喝多了，起晚了。”
他的声音很哑，低着头，不敢看我们的眼睛。
我接过餐盒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在抖，很明显的颤抖。
“老杨，老板娘还没回来？”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杨突然抬起头，眼神像淬了冰，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过了几秒，他才移开目光，声音冷得像霜：“她去外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小张还想再问，被我拉了拉胳膊，往座位走。
等待期间，我注意到餐馆角落里放着一个狗笼。
里面有几只小狗崽，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
它们互相依偎着睡觉，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
一旁的小赵也注意到了，压低声音说：“看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别吃狗肉。多可怜啊。”
小吴却不以为然：“鸡鸭鹅猪就不可怜了？都是生命，还分高低贵贱不成？”
这时老杨端着我们的餐盘过来，恰好听到了最后一句，淡淡地说：
“这世上没有什么生命是不分贵贱的。有的宠物狗一顿饭比人吃的还贵，有的肉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