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开始怀疑,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我用了不堪的手段,夺来了这段婚姻。否则,何以换来这漫长得没有尽头的惩罚?
三
第七年的秋天,沈牧似乎比以往更忙,眉头总是紧锁着,像是压着千斤重担。
一天深夜,雷雨交加。我被巨大的雷声惊醒,窗外电光闪烁,瞬间照亮房间。
也照亮了门口一个漆黑的人影。
我吓得几乎尖叫,心脏狂跳。
“是我。”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
是沈牧。他靠在门框上,全身湿透,雨水顺着发梢和衣角滴落,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水渍。他似乎站不稳,微微晃动着。
我下意识地起身开灯。暖黄的光线照亮他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他看起来……破碎不堪。这是我七年来从未见过的沈牧。
“你……”
“别开灯。”他声音嘶哑,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像是受不了这光亮。
我关掉灯,重新陷回黑暗里,只有窗外的闪电不时带来短暂的光明。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隔着黑暗和雨声。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潮湿的气息和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拿到城西那块地了。”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梦呓,“很难……但拿到了。”
他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是他七年来,第一次对我提起工作上的事。
我攥紧被角,喉咙发紧,不知该作何反应。
“很晚了,”最终,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去换身干衣服吧,会感冒。”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嗯。”最终,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踉跄着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渐消失。
那夜之后,一切似乎没有改变,又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依旧冷漠,但偶尔回家吃饭时,会忽然看着餐桌上的某一道菜出神。那是我很多年前,在他刚接手公司焦头烂额时,偶然听他助理提过一句他胃不好,试着煲过几次却从未见他碰过的汤。
他看我的眼神里,那尖锐的冰刺似乎钝化了些许,偶尔会闪过一丝我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
四
深秋时节,家里开始筹备一场晚宴。沈牧的事业迈上新的台阶,需要一场盛宴来宣告地位。
佣人们忙碌起来,家里难得有了些人气。
我也被管家询问晚宴的细节安排,花用什么,菜单如何。我淡淡地应着,给出些无关痛痒的意见。
沈牧破天荒地回了家,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我给他送咖啡时,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我放下杯子,准备离开。
“那天,”他突然开口,没有抬头,“你需要一件礼服。”
我顿住脚步。
“已经让助理订了,会送到家里给你试。”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情绪。
“好。”我点点头。
晚宴前三天,妹妹林薇来了。她如今是时尚圈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光彩照人,身边还挽着一个英俊儒雅的男人,据说是某家跨国集团的继承人,姓秦。
他们是来送请柬的。
“姐姐,下个月我和秦朗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哦。”她笑得甜蜜又耀眼,将一张精致的请柬放在桌上,目光扫过我身上简单的家居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