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祭灶日。
铅灰色的天空飘着碎雪,冷宫深处的废院连个挡风的窗纸都没有,寒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刮在林晚卿脸上,像刀子割肉般疼。她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只盖着一床满是霉味的薄被,破旧的中衣下,鞭伤、烫伤层层叠叠,早已没了一块好肉。
“夫人,喝口热水吧。”贴身侍女青黛端着豁了口的粗瓷碗,声音哽咽,指尖冻得通红。
林晚卿勉强抬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那是她曾经最熟悉的,妹妹林婉柔的声音。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林婉柔披着华贵的狐裘斗篷,珠翠满头,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居高临下地站在炕边,眼中满是得意的笑意。
林晚卿的心猛地一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婆子死死按住肩膀。“林婉柔,你还来做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的伤口。
林婉柔蹲下身,用绣着金线的帕子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姐姐,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今日陛下已经下旨,封我为贵妃,下个月就举行册封大典。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父亲和兄长通敌叛国的罪证,已经查实了,三日后,就要问斩。”
“你说什么?!”林晚卿如遭雷击,猛地挣脱婆子的手,扑向林婉柔,却被她轻巧地避开。“不可能!父亲忠君爱国,兄长镇守边关,怎么会通敌叛国?是你!是你陷害他们!”
“姐姐,话可不能乱说。”林婉柔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仿佛刚才说的不是灭门惨案,“罪证确凿,陛下已经盖了印。再说了,若不是父亲和兄长挡路,我怎么能顺利入宫,又怎么能让姐姐你‘安心’待在这冷宫里呢?”
她凑近林晚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以为当年你能嫁给太子,真的是因为父亲的功劳吗?是我故意在太子面前说你温柔贤淑,又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我就是要让你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孩儿,若不是我在你安胎药里加了点‘料’,你以为你能那么容易滑胎吗?”
“你这个毒妇!”林晚卿目眦欲裂,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林婉柔的狐裘上,像一朵妖冶的红梅。
林婉柔嫌恶地后退一步,厉声吩咐婆子:“夫人情绪激动,你们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说完,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笑着补充道:“对了姐姐,三日后的斩刑,我会派人来请你去观刑的,毕竟,那是你最后见家人的机会了。”
院门“吱呀”一声关上,寒风再次灌进来,林晚卿瘫倒在炕上,眼前阵阵发黑。她想起父亲的教诲,想起兄长的疼爱,想起自己曾经满怀憧憬地嫁给太子,以为能与他携手一生,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太子登基后,林婉柔靠着美色和手段,一步步爬上高位,而她这个正牌太子妃,却被诬陷善妒成性、谋害皇嗣,打入冷宫。如今,林家满门都要因她而死,她却连报仇的力气都没有。
“夫人,夫人您别吓我!”青黛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