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是:1993年3月8日。
下面的字,是用一种近乎刻印的力道写下的,带着一种癫狂的喜悦,穿透纸背:
“成了!终于成了!我的孩子,在第四十七次循环里,成功了……转生仪式……得以延续……”
第四十七次…循环…
苏琳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所以,张姐、李哥、李姨…他们不是第一个?在她之前,已经有四十七个人被这哭声引诱,走向那个育婴室,然后…
“啪。”
轻飘飘的一声。
头顶的日光灯管毫无征兆地亮起,冷白的光瞬间驱散黑暗,刺得苏琳眼睛生疼。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院长站在门口,不知何时来的,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他脸上那副和煦的面具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非人的冷漠。他看着苏琳,看着那本摊开的日记,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被撞破秘密的惊慌,只有一种……审视。
冰冷的,打量物品般的审视。
寂静在办公室里蔓延,压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忽然牵起嘴角,那弧度僵硬又怪异。
声音平直,像钝刀刮过玻璃,钻进苏琳的每一个毛孔:
“你……”
“比之前那四十七个……”
“都要聪明些。”那声音钻进耳朵,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质感,每一个音节都像薄薄的冰片,刮擦着苏琳的神经末梢。
四十七个。
这个数字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伴随着张姐空洞的眼神、李哥辞职工卡时磕绊的话语、李姨消失前夜班表上被划掉的名字……原来他们都不是第一个,只是漫长循环里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她,是第四十八个。
院长就站在门口,灯光从他头顶泻下,在他眼窝投下深深的阴影,让那点刚刚浮现的、僵硬的“笑意”显得格外狰狞。他没有动,也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那样看着,像是在欣赏猎物落入陷阱前最后的挣扎。
苏琳的脊背紧贴着冰冷的办公桌边缘,手指下意识地抠进木质桌面的细微裂缝里。恐惧像冰水浇头,但极致的冰冷反而催生出一种反常的清醒。跑?办公室只有一个门,被他堵着。叫?深夜的医院,谁能听见?谁又会来?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摊开的日记,那行“1993年3月8日”的日期灼烧着她的视网膜。三十多年前?院长的年纪看起来绝对不对!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
“哇啊——!!!”
那婴儿的哭声毫无预兆地再次炸响!这一次,声音不再是从遥远的三楼传来,它近得可怕,仿佛就在…就在这层楼!就在走廊的某个房间!尖锐,凄厉,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迫切和饥饿感,音调不断拔高,扭曲,几乎不似人声,穿透墙壁和门板,疯狂地撞击着耳膜。
院长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偏了一下,似乎在倾听那哭声。他脸上那种非人的冷漠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一种…难以形容的专注,甚至是一丝贪婪。
机会!
苏琳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先于思考而动。她猛地将桌上那本厚重的日记本朝着院长的面门狠狠甩过去!纸张哗啦作响,散开,像一群惊慌的枯叶蝶扑向目标。
院长显然没料到这垂死挣扎,下意识抬手一挡。
就借着这零点几秒的空隙,苏琳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门口猛冲过去!不是扑向院长,而是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向院长身侧那并未完全合拢的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