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扎得我心里一抽一抽的。我搂紧他,这小身板,软乎乎的,却已经是大晟朝板上钉钉的新君了。可这龙椅,烫屁股啊。我抬眼,底下黑压压跪着一片人,有几个是真伤心?多半是琢磨着怎么从我们孤儿寡母身上啃块肉下来。

“不怕,”我拍着他的背,声音压得低,只能他听见,“母后在。”

这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先帝撒手一去,留下的就是个烂摊子,外有强敌环伺,内里世家豪强个个眼冒绿光,等着扑上来分食。我们娘俩,就是那块最肥的肉。

“太后娘娘,”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灵堂的压抑。老丞相谢云辞,三朝元老,头发胡子白得跟雪似的,可那眼神,精得像夜里寻食的老鸹。他跪得笔直,话说得冠冕堂皇:“国不可一日无君,然太子年幼,依祖制,当由太后您……垂帘听政,以安天下之心。”

他特意加重了“垂帘”和“祖制”那几个字。

话音没落,旁边那个胖得跟发面馒头似的礼部尚书就赶紧磕头附和:“丞相所言极是!娘娘母仪天下,于后宫之中垂帘听政,既可抚育太子,又可稳定朝纲,实乃两全之策!”

我心里冷笑,垂帘?隔着层纱,看你们这群老狐狸在底下耍花样,把我当摆设?等把我儿哄骗过去,捏在手心里,这江山到时候姓萧还是姓谢,可就难说了。

又一个大臣出列,头磕得砰砰响,话说得就更难听了:“太后明鉴!妇人干政,牝鸡司晨,乃国之不祥啊!请娘娘以江山社稷为重,谨守后宫本分!”

“本分?”我轻轻重复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灵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吴潇都止住了哭泣,愣愣地看着我。

我慢慢松开他,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襟。然后,我站了起来。

灵堂里静得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外面隐约的风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我身上,有担忧,有审视,更多的,是那种毫不掩饰的、等着看女人笑话的轻蔑。

我没看他们,手指抬起来,摸到了头上那支沉甸甸的、象征着皇后身份的金凤衔珠簪。冰凉的触感。猛地一用力,簪子被抽了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如同泼墨般披散下来,垂落到腰际。

几根发丝黏在了湿润的脸颊上,我也没去管。

踩着脚下冰冷的金砖,我一步一步,朝着那高高在上的、如今空荡荡的龙椅旁边的台阶走去。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灵堂里格外清晰。我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惊疑的,不解的,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