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外婆剧烈咳嗽着,死死盯着那口棺材:“那是我的屋,谁也不能碰...”

好说歹说,外婆才平静下来。我只好放弃挪棺的念头,转而问她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摇摇头,说累了想休息。扶她回床上躺下后,我开始收拾屋子。

外婆的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多了许多红绳。门框上、窗棂上、床头上,都系着那种串有黑色珠子的红绳。整个屋子弥漫着那股特殊的味道,说不清是香还是臭。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我准备做点简单的晚饭。打开米缸,里面的米只剩浅浅一层,还夹杂着不少霉粒。水缸也快见底了。看来明天得去趟小卖部补些日用品。

正当我淘米时,忽然听见院门外有响动。走出去一看,门槛上放着一小筐鸡蛋和一把青菜,却不见人影。

“谁啊?”我朝黑暗中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零落的犬吠。山村的夜晚静得可怕,没有城市的灯光污染,黑暗浓得化不开,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窗户透出昏黄的光晕。

我迟疑着将菜篮拎进屋,发现篮底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快带外婆走。”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中写就。我捏着纸条,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是谁送的菜?为什么让我们离开?外婆病重成这样,怎么可能长途跋涉?一连串问题在脑中翻腾,让我坐立不安。

晚饭时,外婆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摇头不吃了。我帮她擦洗时,注意到她手臂上有些暗紫色的斑块,像是淤青,但又分布得奇怪对称。

“外婆,您手上这伤是怎么弄的?”

她缩回手,拉下袖子遮住:“人老了,皮薄,容易磕碰。”

我没有再问,但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收拾完碗筷,我陪外婆说了会儿话。她精神不济,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点点头。我问起村里为什么这么冷清,她含糊地说年轻人都走了,老人们不爱出门。

“那陈老伯呢?王婶呢?他们不住村里了吗?”

外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在,都在。”

话题进行不下去,我只好打来热水帮外婆洗脚。当她脱下袜子的那一刻,我差点惊叫出声——她的脚踝上密密麻麻缠着好几圈红绳,绳下的皮肤已经溃烂化脓,与绳子粘在一起,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气味。

“外婆!这怎么回事?”我声音发颤,“谁给您绑的这个?得赶紧解开,伤口会感染的!”

我伸手要去解那些绳子,外婆却猛地缩回脚,力道大得不像个病人。

“不能解!”她厉声说,随即又软下语气,“这是...这是保平安的。村里人都系。”

我愣住了。保平安?用这种让皮肉腐烂的方式?望着外婆混浊却执拗的眼睛,我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夜深了,我安置外婆睡下,自己却在隔壁床上辗转反侧。山风呼啸着穿过老屋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那声音很有节奏,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跳动着地面。我屏息倾听,声音似乎来自村子的东头,渐渐向西移动。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这种整齐划一的声响格外诡异。